“圣上,若无其它的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看着蔺巽匆匆离开的背影,永徽帝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朕怎么觉得今日怀璋有些心不在焉的,难道他是对朕起了疑心不成……”
永徽帝虽为帝王,但对蔺巽十分信任,从没瞒过蔺巽什么,唯独这件事,是他对不住蔺巽。
这件事关系久远,如果不是青莲卫无意间查到的密报,永徽帝竟不知道,当年父皇忽然对天极王府下手还有另一层原由——
而这原由,可能与他最敬重的皇兄有关!
天极王府覆灭,当初皇兄力保下在襁褓中的蔺巽,并不是因为仁爱,而是出于内疚?
情感上,徽宗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
在他心目中的皇兄,是那样霁月清风,仁爱无私,天底下没有比皇兄更为完美的人了!
但青莲卫搜集到的密信,是熟悉的天极王笔迹,这让永徽帝陷入了两难之中。
一边是蔺巽的生父,小时候曾经教过他们骑马射箭的小王叔;一边是养育过蔺巽,对他们有恩的皇兄,永徽帝在立储之事上都没这么为难过。
在向蔺巽坦诚,以及派青莲卫瞒下这件事,两个选择之间,最终左右为难的永徽帝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派去了青莲卫,从匦检院里提走那个犯人。
只是永徽帝一向不善于撒谎,且蔺巽一向机敏警觉,永徽帝自己心虚生怕被蔺巽看穿了什么……
倒是一旁江映河状似不经意道:“王爷应该是牵挂着萧小姐吧。”
“方才听底下的人说,今日永安侯府出了点事,王爷亲自去给萧小姐撑腰了呢。”
果然,永徽帝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颇为欣慰道:“他也算开窍了。”
“虽然之前萧雪棠与少舒有婚约,好在并没有成亲,朕再亲自给他们赐婚想必天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要怀璋成亲了,一切尘埃落定了,就好了……”
永徽帝像是对江映河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的身影微微佝偻,似乎是这双肩并不能承受这江山之重。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了,恩怨消弭,皇兄登基之后已经为天极王府正名……
如今这样得之不易的太平盛世,河清海晏,何必再生事端呢。
就当,当年天极王的事情,他对不住这个孩子吧……
“主子,圣上今日诏您进宫,是为了青莲卫的事吗?”
今日跟着蔺巽进宫的是含光……
含光与天枢一明一暗,外人只知道天枢擅长搜集线索,却不知道含光却亦是一个出色的暗探。
只是他神出鬼没探查的是,内宫的线索,青莲卫的举动自然逃不出他的耳目……
三日前,南夫人在侯府被抓,案子移交到匦检院的手中,一直在温泉山庄休养的夏炎,便就收到了消息;
两日前,夏炎秘密进了京都,见了一些人;
一天前,青莲卫忽然找到一封天极王旧笔,天极王当年剿灭天玄教余孽时,曾找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与南疆来往的书信。
但天极王查到的书信证据不翼而飞;没过数年,先帝便因为一场梦,引发了震惊朝野的天极王府血案。
就在昨夜,永徽帝连夜召回了在温泉山庄养伤的夏炎,问了他一些旧事。
今日白天,青莲卫从匦检院中带走了化名红蓼的南夫人。
青莲卫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想要借永徽帝的手将一些真相永远掩盖,但殊不知一切都在蔺巽的掌控之中!
只是永徽帝的选择……
“意料之中罢了。”
毕竟永徽帝与先帝性格纵使不一样,但他与先帝,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蔺巽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缕幽暗的光,回身望着夜色之下,灯影吁魅的九重宫阙,道:“本王这些时日,竟也变得心肠慈软起来,竟还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也是为何今夜蔺巽会进宫的原因。
在听见蔺巽连夜传召他的时候,蔺巽迟疑会儿,还是先留下了萧雪棠来宫中……
他以为,永徽帝最终还是在先帝和公道之间,选择了后者。
却没想到……
“大概是这些年,他看起来与皇室其它人不同,当年奔赴边境,他也曾为我求情,真心爱护过我,可惜啊……”
蔺巽喃喃自语的说道,深邃的眼眸闪过了一丝复杂,但不过一瞬间,那一丝犹豫瞬间压了下去。
“三皇子替代太子,接见使团的事情,务必让软禁中的东宫知道。”
蔺巽淡淡的吩咐,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东宫被压制这么久了,也该有所行动了……
他一边吩咐含光,一边出宫后快马加鞭的去找萧雪棠了。
蔺巽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
街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四周也变得无比诡异的安静,骤然出现的十几道诡异、怎么杀也杀不死的‘人’,让武艺高强的谢雷鹍都慌了神。
方才经历一场恶战,那些人看起来如同傀儡一般僵硬,但似乎十分聪明,在萧钰开口之后竟是直接灭了谢雷鹍他们手中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