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颐夺过刀,在阳光折射下,闪烁白光刺目,仿佛将光影割裂成碎片!
就在这样的一个瞬间,让萧颐想起了很多,时间仿佛飞速回到了十七年前……
秋波红蓼水,夕照菁芜岸。
他们初见时在秦淮的桃叶渡口,分别亦在渡口。
看着泪眼婆娑的叶湳,萧颐那时下定决心,与谢氏和离,八抬大轿迎娶叶湳过门!
他与谢氏的结合,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纵使成亲几载,萧颐与谢氏最多算得上相敬如宾;可与叶湳,相识不过数月的时间,萧颐却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他娶谢氏,可他并不喜欢谢氏,而是为了永安侯府的门楣。
二十来年,他都是为侯府而活,总该让他自己为自己活一次!
回到京都后萧颐并没有先去复命,而是写了封和离书。
但……
谢氏又有身孕了!
天知道当时他手中拿着和离书,看着谢氏带着温婉的笑意向他报喜的时候,萧颐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去江南的时候,谢氏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不过不想让他挂念便没说,只等着他回程给他惊喜。
但谢氏哪里知道,她带来的是惊吓,不是惊喜!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老侯爷家风严谨,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与怀有身孕的发妻和离的。
萧颐无比的懊悔,若早知道前去江南,会遇到他此生挚爱,他是绝对不会碰谢氏的。
谢氏腹中的孩子来的根本就不是时候!
她的存在害得萧颐无法和离,只能与叶湳生生错过,萧颐将自己所有的失落,以及与叶湳的遗憾,全部都怪罪在了谢氏腹中那个尚且未降世的孩子身上。
在谢氏那个孩子出生之后,萧颐很长时间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那个孩子。
只要看见这个孩子,他就想到了与叶湳不得不分别的诛心之痛;看见萧雪棠一天天被谢家人精心呵护长大,粉妆玉琢,他便想到了不知在何方的小女儿。
她与叶湳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颐对于这个孩子的憎恶不减反增。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成了阻隔他与叶湳在一起的孽障,长到这个时候孽障竟成了他的克星!
今日,就由他亲手终结这一切。
似乎只要这个孽障死了,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归于平静,命运复位,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似乎时间静止了!
萧雪棠看见萧颐劈手躲过了侍卫的刀,看见眼中不再掩饰的杀意。
剥离了伪装的温情脉脉的伪装,如此冰冷又如此残酷。
曾几何时,萧雪棠期盼着自己也能像叶锦一样得到父亲的认可。
甚至在他们起初回到京都的时候,萧颐为她斥责叶锦、将梨棠居让她做主打理的时候。
曾有一瞬、也就是那么一瞬,让萧雪棠觉得自己也得到过所谓的‘父爱’。
‘父亲的爱’,对于萧雪棠而言那是一种没有具象化,虚无缥缈的形容词。
年幼时,她长在谢家,由几位舅舅替代了父亲的存在;待到年长,父女需要避嫌,在后宅中她与谢氏与叶锦相处,时间自然不似如萧颐那般多。
以至于在这一世的一开始,萧颐待她有几分的和颜悦色,她生出一种萧颐向着自的错觉……
萧颐的演技太好了,好到纵使是重活一世如她也一时没看清,当年她们在后宅中撕咬的你死我活,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是她的父亲!
如果不是萧颐,叶锦又如何能在侯府对一国之后下手?
那间密室,不是叶锦为她选择的埋骨之地,而是萧颐……
萧雪棠下意识的握紧手腕戴着的银镯;
萧颐拔出侍卫的刀,久经沙场的永安侯,刀锋凌厉;
萧雪棠清亮如雪的目光映着刀光寒冽,‘咔擦’一下转动银镯,机关对准萧颐;
萧颐手中的刀,刀锋直指萧雪棠,他那手无寸铁的女儿;
萧雪棠没有任何避让,冷静的站在那,转动第二下——
临城林家,机关世家,最擅长各种精巧的机关。重生之后,萧雪棠为了自保求了林纾做了很多防身的机关。
有锋利如匕首的簪子、藏着毒药的耳坠、能藏在衣袖里的小弓弩,还有林纾的压箱底的一个宝贝。是当年他与唐门交换的,借用了唐门暴雨梨花针的机关之术,制作出的一个银镯。
从外表看,银镯和普通的镯子没有什么区别,但里面却藏着极细的针,在紧要关头可以近身防卫能救命的。
因想着萧雪棠一个闺阁女子,林纾将里面见血封喉的毒针换了一半,一半是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的麻沸散,一半才是见血封喉的毒……
萧雪棠,将毒针对准了萧颐!
只要她轻轻一扣……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谢氏挡在了她的面前!
萧颐被天枢横飞而出给踹飞了,而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怀中。
她倏然一惊,正对上深邃的双眸,眼眸深处带着关切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