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川的作息一向规律。
他有晨练的习惯。
基本上都是七点左右起床,在负一楼的健身房跑一个小时,再上楼洗漱换衣。
今天他睡懒觉了。
林浅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又去花房看了看新开的玫瑰,折了几支戴安娜回来。进屋的时候已经八点半,没见到傅聿川的人影。
他没在健身房。
林荫道上也没有他晨跑的痕迹。
林浅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回来了?他平日里开的那辆库里南也不在家啊。林浅将手里的玫瑰给了一旁的佣人,她独自上了楼。
她和傅聿川是分房睡的。
她住着别墅里面积最大的主卧,傅聿川则在二楼东侧的书房。林浅沿着无人的走廊走到头,在书房门口停下。
林浅没进过他的私人房间。
整个别墅也就韩嫂进过,偶尔送吃食和茶水。
不知道他锁门了没。
抱着这个想法,林浅握上了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林浅缓缓将门推开,先是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随后慢慢走了进去。
黑白调的清冷感扑面而来,整齐干净的桌面,井然有序的家具摆件。笔筒里的每支笔,笔盖都朝着一个方向,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按页面厚薄排列。
太过于工整就显得有些压抑。
气氛沉闷。
有种空气都带上了重量的感觉,落在人身上有压力。
林浅又往前走了两步,办公桌上的相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拾起框子,里面装裱着一张旧照片,应该是2000年左右拍摄的,伦敦眼才刚对外开放不久。
一对母子的合影。
小聿川约莫三四岁,眉眼青涩稚嫩。他好乖啊,奶气又俊美,看着心都软了,想掐掐他嘟嘟的小脸。
身旁的女人穿着优雅贵气,五官与傅聿川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林浅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眼睛生得这么好看了,遗传母亲的。
他妈妈长得好漂亮。
很像90年代港圈里的美艳大明星,是第一眼看见就会被吸引的长相。
这张照片很旧了,但是用来装照片的相框却经常更新。想来,傅聿川很爱他的妈妈,才会这样爱惜珍重这张旧照,摆在书桌上,日日能看见。
记忆里。
林浅并未听他提起过母亲,就连大漏勺傅寒,她都没从傅寒那张漏嘴里听到过有关聿母的只言片语。
林浅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相框放回原位,弯着腰放稳妥。正准备起身,余光瞥到旁侧的一个小木牌,牌上有个夹子,夹了一张拍立得的照片。
她前倾身子。
只一眼,就看见照片里的自己。
是月初那会儿在榕城明月街,看海棠花的时候,她让傅聿川给她拍几张照,可是他拍得好丑,那些她觉得的废片便留在了他手里。
她让他扔了来着的。
他没扔。
反而还选了其中一张他觉得好看的放在书桌上,与那张他和母亲的旧照摆在一起。
-
林浅恍惚了。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屋内窗帘紧闭,仅有这扇门透进来微弱的光亮,她抬眸望去,就看见静躺在床上,还未睡醒的傅聿川。
他真的回来了。
他今天竟然没有早起去晨练。
他还在睡觉。
林浅原地停留了许久,才迈开步子进了卧室。她步伐放得轻,但还是有细微声响,换做是平时,傅聿川早察觉到了,今日他却睡得格外沉。
床头手机亮了屏。
林浅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见傅聿川的私人手机收到新的消息,备注名阿寒发来的。她没解锁,屏幕上只能看见每条信息最前面一行字:
“哥,你在纽约连轴三天工作。”
“开完会连夜赶回京城。”
“齐景说没发生什么事。”
“我不相信他的话,没有要紧的人或者事情你不会这么赶。”
“怪我成长得太慢了。”
“我没本事帮你分担。”
“哥,最近半个月的工作都给我吧,我能做好。”
“你该休息了,你都没睡过好觉。”
……
一条接着一条弹。
弹到傅寒说要去见合作方,叮嘱傅聿川放心休息,便没再发新的信息过来。
手机也熄了屏。
卧室的光线变得昏暗。
林浅不禁想起他这几日打视频电话来陪她吃饭,她能察觉到他神态的倦色。原来是连轴上班,想当初她为了研究生论文熬夜写稿,熬了两个晚上心脏就突突跳不舒服。
他连轴上班还陪她吃饭?
以纽约当地时间算,傅聿川就是凌晨两点陪她吃完午餐,然后睡了不足四个小时,去分公司会议厅开了个晨会,紧跟着搭乘飞机回了京城。
飞机落地就回了梨园。
他太累了。
没有早起,没有去晨练,甚至连她进了书房他都没有听见,他睡得很沉。
林浅站在床边半晌。
长而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眨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