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寅痛失爱子,两鬓斑白,独立人前的身影更显老态,他手持玉笏,躬身道:
“王爷,疫病难缠,再如何小心都难保万全,若是保留与外界的联络渠道,恐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引发他地险情,就后悔莫及了。”
礼部尚书沈南安出列附和:“王爷,太傅所言极是,染病之人,大都要等上几日才能瞧出些症状。”
“虽然衙兵将表症明显的人都隔离开来,但城中难保还有未发作的病人,依微臣之见,京中应立即全面封城。”
新任户部尚书是淮珏推上来的,性子和他一样,言语直接又干脆:
“启禀王爷,京中粮仓丰足,药材储量也够,城中又有活水,微臣以为,若无必要,应严禁与外界沟通,当务之急,应以平复城中疫情为重。”
一屋子都是纯臣直臣,满心装的都是家国大义,为了随国基业,为了天下百姓,不狭私心秉公办事。
淮瑾许久未睡,听得头疼欲裂,他思绪忍不住开了小差,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秋祭前夜,想起了江瑀坠在御座上的汗水,想起了他恣意妄为的诸多恶劣行径。
他的吻在急促的喘息中,分外浓重的落在耳侧,有时是凶巴巴的,有时是懒洋洋的,有时甚至是敷衍的。
怎么能敷衍呢?
连讨好都一点也不上心,他略微走神的目光圈住了满屋臣子,一时沉吟不语。
若是这些人知道金銮殿的事,不知会有几人去撞盘龙柱。
淮瑾在游神的片刻间想到了对策,他身子向后倚去,面色甚是冷肃:
“余霖最熟悉疫症,他如今去了晋州,若是诸位只想着杜渐防萌,万一错失治疗疫症的良方,岂不是因小失大,害了满城百姓。”
沈南安被他如寒霜的表情所摄,眼眸往旁边转了两圈,没有再说话。
刘寅迈前一步,深深看进淮瑾的眼底,他决不允许淮瑾为一己之私任意妄为:
“王爷,晋州疫情爆发,患病之人不知凡几,全城百姓危在旦夕,所依仗的却只有余霖一人。”
“想必他也是分身乏术,研制药方一事,还是需仰仗京中的杏林妙手,如今为保险起见,还是要……”
“瑾皇兄!”刘寅话音未落,淮珏已经大步迈进,边走边说道:“瑾皇兄,药坊那边的御医,把解疫症的药方研制出来了。”
淮瑾闻言急忙起身,接过他递来的纸笺细看,少顷后,他不由地皱着眉:“这药……会不会太险了些?”
淮珏余光左右瞟了瞟,朗声说:“试药时,确实有几个刚开始转好,过后又起高烧转危的。”
“御医说若是有余太医那边的诊疗记录,调整药方药量,定能早日研制出更保险的药方。”
听到这,淮瑾就知他是来解围的,心里不由一阵沮丧失落,他敛眉沉思片刻,说:
“阿珏,以飞箭传信,将这药方传给城外卫兵,让他们迅速赶往晋州,取回余霖的诊疗脉案。”
“王爷三思!”刘寅苍老的声音分外固执,“为了一张疗效不明的药方,冒着疫病四散的风险传信,实在算不得理智行为,此事若有不慎,到时举国同危,王爷担得起这责任吗?”
淮瑾眸色冷冽的看着他:“太傅何故危言耸听,不过飞箭传信罢了,又不直接对谈,怕什么疫病四散,大不了严禁信使途中与他人接触就是。”
刘寅敛衣下跪,措辞严厉道:“王爷为了一己之私,屡次弃皇家颜面于不顾,现在更是将城外万千百姓都置于险境,此举与昏君何异。”
此言一出,会客厅顿时如同滚着沸水的铜壶一般,响起破碎的低语声,沈南安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他想起勤政殿纱窗后的‘金屋藏娇’,略微思索一瞬后,就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心中直呼荒唐,热血上头,数步出列,就要与摄政王对峙。只是沈南安人还未走出去,就被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扯住衣袖:
“沈大人,稍安勿躁。”
说话的同时,户部尚书周申朝他使了个眼风,沈南安顺着他的目光觑了觑摄政王微沉的面色,心头不禁有些忐忑。
周申见他似是知道内情,一双浓眉顿时高高挑起,低声询问:“王爷的这一己之私,莫非沈大人知道是何故?”
沈南安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袖,说:“京中人都知道,周大人外调入京前,就没打听一下咱们王爷的喜好?”
周申一脸莫名:“什么喜好?”
沈南安低声轻叹:“殿下好男风。”
周申奇怪的看着他,仿佛在说,这难道是值得惊诧的事情吗?
他觉得身为礼部尚书的沈南安,却在背后说人长短,这件事比他所说的消息,更加令人大跌眼镜。
淮瑾此时心中烦乱,他看着厅内群臣恨铁不成钢的愤懑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无所谓自己被看做是昏君还是其他,但十分反感别人把他自己做的事,赖到江瑀头上。
无论是免了早朝,还是不愿封禁皇城,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他们有何指摘大可冲他来就行了,为何总要牵扯旁人。
淮瑾一身玄色亲王礼服,身姿端正立于上首,厅内沉闷的气氛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