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唔”了一声,原本环在宗承炎腰间的手转而摸索着握住了宗承炎的,纤细的手指从他蜷缩的指缝穿过,牢牢扣住。
“我共感给你,你自己看吧。”
指尖柔和的光晕闪烁,宗承炎也看到了那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看完,宗承炎却有些不合时宜地走神——
难怪鸿钧会突然陷入沉睡。
它到底篡改了多少人的记忆,才能让花千树存在的痕迹那么真实?
要不是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宴会沈刻根本没带女伴,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等他再回神时,心脏才开始迟缓地泛起钝痛。
——花千树看到的是宗心良的视角,她共感给宗承炎的,当然也是宗心良视角。
他握紧掌心的小手,小声问她,“你说,既然是被篡改的记忆,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没有那么想……”
说是在问,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但花千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不会,鸿钧篡改记忆不是胡乱篡改的,他不会改变原定的命运轨迹,也不会改变人物本身的性格下的所思所想。”
就像那段记忆里依旧耿直赤忱的花千树,哪怕那是一个存在于所有人记忆里的幻象,可如果把真正的花千树放进那个场景,她还是会和那个幻影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
“你或许会觉得被篡改的记忆是谎言,但其实,在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里,所有人的反应比真实更真实。”
【比真实更真实】
宗承炎沉沉地闭上眼。
他其实知道的。
他记得那天自己在宴会看到宗心良时的欣喜——那是八岁之后,他第一次在生日这天见到父亲。
当然了,父亲不给他庆生也不是因为多讨厌他,反而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很不幸,他的生日和哥哥是同一天,而哥哥比他大了好几岁,因为成绩不好没能上本市的重点学校,父亲花了点关系打点,把哥哥送去了邻省。
但那个学校是寄宿制,他因为也要上学不能陪父亲一起去,所以一般都是爸爸先去邻省给哥哥过完生日,晚上再回来给他庆生。
八岁那年,他为了期待晚上的生日会,早早就在学校把作业写完,然后飞奔回家,等着爸爸给他带礼物回来。
可他等啊等啊,等到分针在钟盘走过一圈又一圈,等到窗外从万家灯火到漆黑一片,等到心中的期待一点点冷却,等到那一天结束。
大概是凌晨一点吧,他终于心冷了,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客厅的门被人推开了。
父亲气喘吁吁地回来,看见他有点惊讶,不过一秒便飞奔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抱歉,阿炎,爸爸回来晚了。”
他是那么说的。
宗承炎想自己那一刻应该流泪的,毕竟等了那么久,不是有个词叫喜极而泣吗?
可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麻木地听着,没有想象的高兴,也谈不上悲伤。
然后父亲放开他,给他看他手里拎回来的两个盒子。
“阿炎,这个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有这个,”他指了指下面一个更大的盒子,“这个是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这是哥哥亲手做的,做了很久,希望阿炎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