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咽下的那些吃食,以及从宫里带出,南映栀亲手煎的安胎药,似未克化,仍哽在喉间。
云霁闻着热饼传来的阵阵香气,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去咬上一口。
见他抿起唇,移开眼神,一气呵成,南映栀霎时读懂,他肢体语言——“不吃”。
迅速收起饼,南映栀思索,除开干巴军粮,还有啥可以吃:“不想吃这个?那我搞些别的来?”
“不用,”感觉腹中鼓胀,什么都吃不进,云霁摇一下头,不愿劳烦她,“我不饿。”
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南映栀讶然:“你今早才吃那么点,咋会不饿?”
鼻尖充斥周边食物味儿,云霁愈发提不起兴致,他闭一下眼:“没胃口。”
想着“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南映栀为确认他此言非虚,手掌附上他腹部:“我摸摸。”
触到他胃部,她如同摸上块石头,略硬。
收回手,南映栀留下经验性判断:“你可能是吃撑了不消化,也可能是脾胃弱,肠道蠕动慢,今早吃的还没消化完。”
“嗯,”云霁颔首,“虽然不知,你方才那句‘肠道蠕动慢’是何意,但我的确吃不下。”
“吃不下别勉强,”安抚一般,南映栀吻一下他唇,兀自啃饼去,“饿了再吃吧。”
原本准备阖眼,接着歇息,云霁见她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不由盯她进食,缓缓回声“好”。
紧赶慢赶,南映栀与云霁一行,耗时十四日,来到大离边关。
一路向北,绿植越发稀少,到此处,映入他们眼帘的,已然是漫漫黄沙。
哨兵正眯着眼,忍受刺目日光,警惕留意四周,确保雁行关,这两国边境城池的安全。
乍一见到远处,带“云”字王旗,他沉闷眼睛,霎时亮起。
慌里慌张,跑到南毅帐前,他扯嗓子喊:“报——”
正准备出帐,南毅一手打开帘子,与哨兵对上眼神。
本以为,要听到外军攻来的消息,他手掌,一下搭在剑柄上。
再一看,属下眉眼间,尽是喜意,南毅顿住习惯性的拔刀动作,冲他昂首:“说。”
“将军,”小将士亲眼见着,由皇帝亲带的援兵,连日沉郁一扫而空,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陛,陛下……”
尽管对云霆有少许不满,但身为武将,南毅骨子里,刻满忠君爱国思想。
他上前一步:“陛下怎么了?”
一个“陛”磕磕绊绊好一会儿,小哨兵终于道出后续:“陛下亲至,正领援兵赶来!”
听清楚是什么事儿,南毅皱起眉,一脸狐疑。
云霆那贪生怕死的家伙,会亲自上战场?
前有个赵桥,百般添堵还不够,云霆还要亲自上场,来给他个老将添乱?
转过身,他几下步上了望台,果真见到,往这边靠近的浩荡人马。
军旗上,赫然是大写的“云”。
南毅眼尖,一下看到的,并非着龙纹铠甲的南映栀,而是她怀中,面色略苍白的云霁。
怎么也没料到,自家宝贝闺女,会亲上前线,南毅丢开方才的镇定自若,大惊失色。
“小栀子,”足尖一点,他自了望台,几下跃到下面,神情无比激动,“你怎么来了!”
南毅正要扑过去,好生询问,闺女一路过来的艰辛,忽地见到,在闺女后边,搂着闺女腰的“云霆”。
感觉“云霆”过分沉得住气,连自己当众呼唤小栀子,都不加阻拦,南毅疑惑之余,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