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霁俯卧于车内,且车帘盖着,未有人打起,南映栀只能在外边,借时不时吹开帘的微风,瞧他背影。
见他即使躺在松软垫上,也翻来覆去,不见消停,她心中担忧迷雾,缓缓弥漫开来。
云霁烦躁趴着,甚至没气力抬眼看自己,是仍不舒服么?
一连换好几个卧姿,云霁都摆脱不掉“腹内食物,争先恐后往上冒”的感觉。
感觉这般下去,自己今早用的早膳,全得吐出来不可,他忍无可忍,手撑身下垫子,倏然坐起来。
也许是起来得急,困扰他的恶心感,不减反增。
宋玥明面上,在假装看书,实则,见云霁跌跌撞撞进来,状态不对,她放心不下,遂一直假借阅读来关注云霁那儿的动静。
见云霁起身,宋玥扶他肩膀,神情关切:“妹妹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么?”
恶心感尚未侵袭至嘴中,但也大差不差,云霁开口,仅能说些较短话语:“有些发晕。”
由于要贴身伺候云霁,兰芙对他,是明面上的关注,她一下凑过来:“小姐,是不是马车行进过快,所以您觉得不适呀?”
清楚兰芙可以从自己各种语调的“嗯”中,领会自己意思,云霁“嗯”一声,表示“的确”。
兰芙扒车门出去,与马夫协商,想让他慢些,却得到他“要跟上前面,只能这么快”的答复,铩羽而归。
“小姐,”见云霁面色苍白,兰芙欲哭无泪,“我尽力了,可马夫他说‘前边就是这般快’,不愿将速度减下来。”
心中明白,行进快慢,是以云霆车辇为标准,云霁“嗯”一下,示意“知道了”,没为难她。
宋玥身旁的翠竹见状,自马车储物格翻出香囊:“涟娘娘,您试试这个,也许会好受些。”
已然难受得说不出话,云霁接过来嗅几下,感觉它有些用,但杯水车薪。
想起自家小姐,是上月十五来的月事,兰芙见他坐立难安,不由发问:“今个儿是十五诶,小姐,您是不是来癸水了?”
听她问,云霁方才忆起,癸水是一月一次,每月时间相似。
照此前南映栀说的,云霁扶坐垫撑下身子,却未察觉到熟悉的感觉。
他烦躁摇头,被这动作带动得头更昏,越发想呕。
将马车内交谈话语,一字不落收入耳中,南映栀感觉,云霁这症状,像是晕车。
她四下张望,瞅准云霆的人没看过来,遂右手握缰绳,左手将帘子揭开稍许。
“娘娘,”有其他三人在场,南映栀不好称呼他“青川儿”,只好喊他封号,“吹下风吧。”
见里面三位女子,见到自己这位高权重的外男,言行举止,都变得十分不自在,她念着“男女授受不亲”,无奈将帘子搁下。
被迎面凉风一吹,云霁脸上清醒不少,发闷的腹部却受凉,一下绞起来。
口中忽地泛酸,深知这是要吐的前兆,云霁感觉不好,下意识抬手掩嘴。
看他捂上嘴,兰芙意识到什么,她翻找行囊,忙不迭给他拿来痰盂。
云霁忍无可忍,弯腰作呕。
他早上出来得急,没吃多少,没两下,就只剩酸水可吐。
马车不透风,难闻的秽物气味,霎时充斥里头。
见三位女子脸上不露嫌恶,忙前忙后,嘘寒问暖,伺候自己,云霁有些难为情。
怎奈反胃感甚烈,他按耐不住,阵阵作呕,嘴内甚至感到苦味。
光听里头窸窸窣窣,却无法亲眼见着,南映栀正抓心挠肝。
小心翼翼伸手,想要掀开帘子,她倏然听见,一声怯生生的“王爷”。
她扭过头,对上宋城的发旋。
勉强将心思从马车那儿收回,南映栀不清楚云霁此刻情况如何,语气透着股焦躁:“何事?”
原本见王爷看涟娘娘去,宋城不敢打搅,但陛下那儿,已然催过多次,指不定不耐烦,会亲派人寻。
承担不起陛下找来,王爷与涟昭仪一事,提前败露的后果,宋城只得硬头皮赶往这儿。
“王爷,”感觉南映栀身旁,萦绕着见不到心上人的不耐,他话语嗫嚅,本就低的头,埋得更下,“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