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无条件信任,弄得心里乐开花,南映栀轻咳一声,抚他鬓角,表情变得严肃。
“你说得对,咱们家底殷实,满足他这些要求,倒也没什么。
“只是,咱们要根据他实际经济情况,理性看待他提出的这些要求。
“你看啊,他为官多年,官职不低,俸禄比一般官员,要来得高。
“加上他一天天,不是忙着办云霆吩咐的事,就是在‘伺候’云霆,几乎没有额外时间花钱。
“这么一算,他应该有较多积蓄。
“而且,太后母家,是通过从商致富的,什么庄子,商铺,估计也不少,何苦要从咱们手上讨?
“由此可见,他提出这些条件,一多半,是在运用商人的精明,从咱们这儿占小便宜。”
即使知道她言之有理,云霁还是被她一通毫无感情,满是实例的分析,闹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略感沮丧,他点一下头,没吭声。
“青川儿,”见云霁垂头,且他才擦干的眼尾,又开始泛红,南映栀将他搂紧些,“我也不是说,要你锱铢必较,啥也不给他。
“毕竟利益交换,总得给出诚意,一毛不拔,也忒小家子气。
“而为何,我对晋安连吃带拿的行径,这般反感,是因为咱们,好巧不巧,正赶上战乱时期。
“银两,比以往任一时刻,都更需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打仗,要耗银子,战争过后,百废待兴,会越发需要经济支持。
“战乱时分,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背井离乡,待和平下来,咱们得实施一系列措施,帮百姓重建家园,让社会步入正轨。
“还有,”即将说到战争最大弊端,南映栀稍作停顿,声音沉下去,“战争,要了无数将士性命,连着打了这么久的仗,难免有一部分,不幸牺牲。
“他们面对敌军,没有像赵桥那般胆小,临阵脱逃,而是光荣献出性命,为国捐躯。
“咱们不能寒浴血奋战将士的心,所以,他们的家人若还活着,理应享有抚恤金。
“不可否认,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俗话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少了钱财,寸步难行啊。”
被她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云霁缓慢抬起眸子。
“是我思虑不周,我知错,”他嗓音发闷,“但我不能言而无信,我已经答应晋安,就得做到。”
“做人要讲诚信,这是自然,但为这事儿挪动公款,不太好,”南映栀想了想,“我动用你这些年剩下,存在王府的钱财,来满足他条件,如何?”
将银钱攒下来,原也是以备不时之需,云霁弯起嘴角,冲她清浅一笑:“好。”
见他这样,南映栀忽地想起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一时不察,她陷入云霁温婉目光中,有些移不开眼。
“青川儿,”倏然意识到云霆那家伙,缘何夜夜“独宠”涟昭仪,南映栀面色紧绷,“你对云霆,也是这般笑的?”
“怎么会?”不甚愿意让她见着,自己眼底对云霆的情绪有多扭曲,云霁吞下那句“他算什么东西”,埋入她肩窝,“我这般模样,只有你能看。
“在他面前,我都是皮笑肉不笑,但他傻乎乎,还以为我多稀罕他,好骗得很。”
纵使清楚云霁对云霆,有所谓的血脉压制,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映栀忧心他轻敌,仍叮嘱几句。
“云霆此人,未必似表面那么单纯,且太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虽然还有六日,你就能逃离苦海,但恰恰此时,最不可掉以轻心。”
“有理,”伏在她肩头,被她宽厚手掌摸着背,顺得身心舒畅,云霁语调不由向上翘,如钩子,撩动她心弦,“我听你的,多加注意,不中旁人圈套。”
“青川儿,”无意通过方才谈话内容,忆起初二从国师那儿回王府,路上遇袭一事,南映栀轻叩他肩胛骨,“太后近日,有什么动作?”
思索片刻,云霁如实回答:“自初二后,她称身体不适,免了嫔妃请安,只准云霆前去看望,不知是真患疾,还是个便于谋划其他事的托辞。”
“‘只准云霆’,”南映栀咬文嚼字,“连晋安都不能进去?”
“应当不能,”沉默稍许,回忆太后原话,云霁语气仍不甚确切,“她好似不愿,云霆与太医以外的人进出慈宁宫。”
感觉自己有些当局者迷,看不透太后和晋安真实关系,南映栀问此时尚算局外人的云霁:“在你看来,她和晋安,关系如何?”
“他和太后,关系亲近得很,”谈及往事,云霁似乎在为晋安扼腕叹息,“他天资聪颖,做事干净利落,又是太后侄儿,太后原本,十分属意他。
“若非他自甘堕落,不读书,光习武,情愿成为云霆内侍,而是与我一般,当个外臣,他早该成独当一面的高官。
“也许正是因为处处受辖制,眼里只能有云霆,他才这般,对云霆死心塌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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