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无事,倒是你的手,怎的伤成这样了,快让母亲瞧瞧......”
叶夫人执起她的双手,拿开纱布细细看了看,忽而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又连忙别过头用手绢拭去,一瞬后,朝着叶清歌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哎!你瞧我还真是上了年纪了,这么容易伤怀......”
“母亲.......”叶清歌轻呼道:“母亲,是不是田嬷嬷又跑去向您诉苦了?”
“歌儿,你也别怪她,是母亲让她这么做的, 你向来跟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反倒是让为娘的更加担心。”
叶清歌自然不会怪田嬷嬷,她知晓这个在母亲身边多年的老嬷嬷是真心为她着想,哪怕有时过于絮叨,也不忍责怪她。
“母亲,我......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说着拿起桌案上的青白瓷执壶为叶夫人斟了一盏热茶,递到她手中。
“母亲你瞧,我手上就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养几日便好了,我这里有最好的金疮药,定然是一丝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叶清歌说完环抱着叶夫人撒娇:“母亲,您无需为我忧心,到是家中,是发生何事了吗?”
看着叶夫人和叶清宇今日眸色晦暗,全都一副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料想叶家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怪自己有孝在身,也无法回去探望,如今嫂嫂也被母亲关在家中养胎,再没人给她传消息来。
叶夫人用帕子抚了抚额角,轻叹:“母亲也不想瞒你的,只是你父亲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又遭逢侯府发生这等大事,还没来得及同你说.......说了你可莫要着急。”
听闻此言,叶清歌心里已猜出了七八分,狡兔死、走狗烹,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母亲,是不是父亲?”
叶夫人眸中微动,似是惊讶于叶清歌的聪慧通透。
“确是你父亲......他昨日上朝,朝臣纷纷上折易储,你父亲就因替太子辩驳了几句,便遭了圣上猜疑,说他有结党营私之嫌,丁寅等人也趁机抓住安黎两国盟约之事弹劾他。”
“圣上一怒之下免去了他的宰相之职,外放了海州.......”
易储?
朝堂上下无人不知圣上不喜太子,觉得他过于懦弱。
因着武安侯府近日事多,自上次宫变之后,倒是把太子和叶清璃之事抛之脑后了,今日听母亲提去才忽然想起,他们夫妇俩命虽保住了,可在宫中使了巫蛊之术终是惹得圣上不快,安帝怕是早就动了易储的念头。
父亲此举可不就是触了安帝的逆鳞。
“太子怎么了?”叶清歌没忍住脱口问出。
不过她也没指望母亲会知晓朝中之事,却没想到她不仅知晓,还滔滔不绝开始讲述了起来,想来是叶清宇同她讲的。
叶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要说你父亲也真是的,圣上早就有了废黜太子之意,哪怕他与太子有师生情谊,也不该在此事去触怒龙颜,这不就给了以丁寅为首的主和派可乘之机.......”
可若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圣上也不会轻易废黜太子,莫非是这易储的理由过于牵强,父亲才会谏言。
“母亲,您可知圣上因何缘故罢黜太子?”
“您父亲说是太子容颜有损,一直未见好转,朝中诸臣觉得有损皇家威严,便纷纷上了折子”
容颜有损。
叶清歌忽而想起太子来吊唁谢二爷时,脸上留下的那道伤痕,按常理虽说会留疤,可若用了自己的抚痕膏是完全能去除的。
可巧的是太后和张家母女都是知晓的,太后她.......
皇家之事她也不想参与,若太子或是叶清璃上门讨要,她不会不给,可若让自己奉上,恐怕会莫名的惹上许多祸事。
“母亲,你怨父亲吗?”
叶夫人眉眼微动,有些迟疑:“怨吗?”
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要说不怨也是假的,她自少时就知晓自己的夫君才华横溢以及与众不同,不拘节微却心存大义。
她也知晓嫁给叶北庭难免要被束缚于宅中,做那操持后宅的深闺妇人,在大义与她之间,叶北庭都会选择前者。
最初也有满心的委屈,可天长日久,她也习以为常,甚至渐渐理解他,支持他的决定,甘之如饴。
相携走来的这几十年间,他都没有辜负自己,这便已足够!
至少比大多数后宅妇人要幸运许多。
叶夫人眉眼微笑,端起手中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沉吟良久,又恢复了方才的愁容。
“你父亲十九岁入朝为官,如今已有四十余载,桃李满天下,受人敬仰,可有多少人爱戴他,就有多少人记恨他,可他为人刚正不阿敢于直言不讳,从不畏惧权势,所以也得罪了不少权贵......”
叶夫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伤感了起来:“从前年轻的时候仕途倒还算顺遂,可自从成了宰辅之后,反倒是祸事频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