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公主不耐烦挥手道:“本宫并非强人所难的人,曲水流畅,本是效仿古人雅趣,怎能因一些人的鬼蜮伎俩便扫了大家的雅兴?
我们是出门来散心游玩的,不是来给某些人做筏子的。不会作诗的,就退下吧,自去寻旁的乐子。”
施窈、陶籽怡等人行礼告退。
施明珠也要告退,葛秋蘅温婉笑道:“施家大姐姐,别呀,我可知道,你是会作诗的,还珍藏不少名家诗作典籍呢。你可不能走。”
靖阳公主眼底闪过狡黠,淡笑道:“是呀,珠珠,你几斤几两,我们哪里不知?大家方才还在说你的凤凰纸鸢,今儿的曲水流觞,你可不能缺席。”
施明珠纵使脚趾抠地,也不敢拂公主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红着眼圈留下。
齐婉默默地挽住她手臂,却因身份低微,无法帮她说些什么挽回面子。
今儿施家人丢了大脸了!
也怪施窈不识大体,随便作几句打油诗应付应付,全了珠珠的体面又能怎样?
下了假山,葛家女眷们与施窈、陶籽怡分开。
陶籽怡忙扯住施窈问:“二妹妹,你拂了大妹妹的面子,丢了施家的脸,回去老太爷老太太责问,可怎生是好?”
施窈嘟嘴委屈道:“我们放纸鸢时,大家对我们的态度,三嫂子你又不是没见着,怎能指望来了紫阳长公主的山庄,大家伙便给好脸色呢?我还当我们来此处,就是来丢脸,给人当笑话看的呢。“
陶籽怡顿时哑口无言。
说的没毛病。
只凭二月间没几个权贵人家给施家送邀请帖子,便该明白,外面人对施家是什么态度。
此地全是权贵,不是权贵也进不来紫阳长公主的山庄,怎会如那些小官小吏的家眷们一般,捧着哄着施家人。
陶籽怡叹口气,不敢朝人堆里钻,怕又叫人嘲讽,拉了施窈,寻了处僻静之所赏花。
施窈坐在花丛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笛,吹起欢快的小调。
伴随着花丛边一条小溪的淙淙声,蝴蝶蜜蜂振翅穿花而过声,有种别样的静谧。
陶籽怡渐渐心旷神怡,也不端着了,脱了披风,席地坐在施窈的身边,静心聆听,待施窈吹奏完,她笑着说:
“难为你有好心情吹奏这般欢快的曲子。”
施窈转着笛子把玩,笑道:“日子苦,便要学会苦中作乐嘛!”
陶籽怡默了默,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未听过?”
施窈探头闻了闻一朵芍药的花香,随口回答:“是我在金陵时,路上偶遇放牛的牧童吹笛,我便向他请教,他教我的,不知叫什么名字,我便取名为《牧牛曲》。”
实则是,她为了应付京城贵女们的琴棋书画才艺大比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不敢抄袭古人诗词,便早早请了师傅学笛,这《牧牛曲》是偶然得的。
陶籽怡弯唇一笑,正要道一句“二妹妹人比花娇”,便听见小溪尽头有人惊呼:“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施窈心里一动,忙拽起陶籽怡来到小溪边。
这条小溪是从高墙外面流进来的,墙体那里有个水闸,水闸上下都是铁栅栏,谨防外面的人偷摸游进来,唐突女眷们。
溪水湍急,施窈踮着脚朝水闸外张望,先是看见几条鱼被冲下来,小鱼顺流而下,冲到下游,兴许还能参加靖阳公主的曲水流觞,又有一条大鱼撞上铁栅栏,大约撞晕了,顺着漩涡卷入水下。
紧跟着,便有一道蓝色衣袍的人撞过来,与那大鱼来了个亲密接触。
陶籽怡惊呼:“是个人!有人落水了!”
外面不断传入“有人落水了”“我家世子落水了”“长宁郡王世子落水了”“快救人呀”等语。
不多时,水闸外面聚拢了一群男人。
施窈只来得及看清长宁郡王世子那张紧闭双目的胖脸,便被陶籽怡赶紧拉走了。
墙外连续传来噗通跳水的声响。
姑嫂二人躲在树丛里,陶籽怡抚着噗通噗通跳的胸口,胆战心惊道:“竟是长宁郡王世子落水!”
又小声嘀咕,“怎会是他呢?这位世子可真倒霉,七岁从树上摔下来,摔傻了脑子,这下落水,不知落个怎样的结果……”
施窈从树枝缝隙里朝水闸处瞧,看到有人游到傻世子的身边,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到岸边。
陶籽怡见状,长舒一口气:“总算叫人救起来了,应该无事吧?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千万要救回来。”
出门游玩,撞见死人,总归是件晦气事。
施窈扯扯陶籽怡的袖子,道:“三嫂子,我好像看见我们家的护卫也跳水了,那个叫赵延的。”
陶籽怡惊讶:“赵延?他是你三哥哥的贴身护卫,他怎地在此处?”
她探头去看,但水里的人早爬上岸,叫人拖走了,溪水两岸全是茂密的草丛,有些是新发的,有些是去年枯萎的,难以看到两岸的人影。
就这片刻时间,溪水里再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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