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钰微微皱眉,又舒展开,轻点头:“嗯。”
见陆玄钰在忙,阮梓清也不好再开口打扰了,心下叹气:怎么还会有对未来不感兴趣的古人呐。
掌灯时分,陆玄钰方才从一堆事务中抽身。
玉生奉上热茶,又为陆玄钰捏肩捶背。
“阮姑娘起先在椅上入睡,醒来便去寻陆澈了。”
“嗯。”
陆玄钰闭着眼,眼中酸涩,有些头晕,但脑海中的诸多事挥之不去。
“官仓那边闹得怎么样了?”
不见玉生禀报,陆玄钰便猜测知州那边是稳下百姓了。
“知州本欲辩诏书为假,但流民饥饿难耐,诏书的消息又传到了每个百姓耳中,他们全部聚到官仓那,自发围了官仓,逼着知州开了官仓,在察觉里头装的都是些沙子后,知州大怒,责罪幕僚,那幕僚便叫激愤交加的百姓和流民给活活打死了。
知州本想治罪于流民,但流民人多势众,许是觉得如今也算得是亡命之徒了,便要杀了知州。
上官府开仓放粮,这才平息民怒。”
“亡命之徒一般会选择杀了人再抢粮,看来他们还是不行。”
陆玄钰嘴角挂笑,似是不满于此。
“上官府来了书信,请江家援助,事后定厚礼奉上。”
蓝田走进,将书信呈上。
陆玄钰扫了眼后便挥挥手:“厚礼,一群蛀虫的礼,送来也令我作呕。”
书信落入炭盆中,蓝田也退了出去。
“明日我要去狩猎,带白龙去。”
“外头风寒,公子还是在府里吧。”
玉生不大赞同陆玄钰的想法。
“唉,好吧。”
陆玄钰本也是随口一提,欲望并不强烈。
上官府的余粮虽多,但也耐不住满城百姓和数以数千流民一日三餐。
仅仅七日,上官府送来的书信便有上百封,但最终都燃为灰烬。
屋内,陆玄钰和阮梓清做了古董羹,一个清汤一个辣汤,二人倒算得上是有说有笑——阮梓清滔滔不断,陆玄钰面露笑颜。
“公子,上官府书信。”
一个暗卫现身屋外。
“又来了。”
阮梓清如今已经见怪不怪。
“烧了吧。”
陆玄钰淡淡道。
暗卫领命走后,阮梓清突然萌生担忧:“风雪越来越大了,外头的百姓和流民会不会冻死,上官府的粮食撑得住吗?”
“难得你担心起他们。”
陆玄钰夹起一块熟肉送入口。
“我好歹也是有心的活人,虽然他们行为很不好,但是,这雪越下越大,风雪交加的,要是全饿死了,这岂不就成空城了,祁良府有多少人?”
“十七万一左右。”
“这么多!”
阮梓清诧异,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毕竟这里可是上官世家的本家,发展好点也正常。
突然,陆玄钰似乎想起什么,开声:“祁良府建于山中,通往外界的三条路全被雪封了,山中小路也出不得——连月大雪,若是高山发生雪塌,那便要来世相见了多吃些吧,好做个饱死鬼。”
听到陆玄钰这话,阮梓清反应过来也开始担忧了:“要不我们用粮食雇佣他们去开挖雪道吧,到时候就能都活着了。”
阮梓清心生忧虑,陆玄钰吃得欢快,甚至尝了口辣锅,然后便辣得猛的起身去倒凉茶大口吞饮。
“我这个是陆澈他们调的汤,很辣的,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阮梓清见陆玄钰都被辣得掉泪,赶忙给陆玄钰倒凉茶。
“要不你让人送些羊奶什么的来,奶解辣。”
阮梓清提议道。
陆玄钰抬手摇了摇,表示不需要。
口中含着冰冷的凉茶忍了一小会儿后,辣意方才渐渐消退。
瞧见陆玄钰双唇泛红,阮梓清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玄钰不解其笑。
二月三日,暴雪来势汹汹,远比陆玄钰所想还要强势,不过一夜,茅草屋便为风雪所荡平,一时,死伤无数。
瓦上积雪甚多,破旧些的瓦房轰然崩塌,风雪难阻。
上官府当机立断大闭朱门,知州躲于上官府内,有强悍的府兵把守,上官府外横尸遍野,被染得鲜红的雪仅仅一个时辰便未新雪覆盖,雪没门槛,不见减势。
当阮梓清得知这一切时,城中生民唯余三万左右。
“你为什么置他们于不顾,现在外头遍地尸体!”
面对来兴师问罪的阮梓清,陆玄钰书写不停,头也不抬:“如今难民三万余人,一人一日两餐,江府余粮也只够一个半月,而暴雪将持续月余。”
“你怎么知道?”
“国师所言。”
“你就因为一个没有确定性的预言看着好几万人活活冻死饿死,被上官府的人杀死,什么你也让江北他们杀了硬闯的人!”
此时,阮梓清脑海中净是满街的的尸体,而安平街更是堆了尸山,其中亦有尚在襁褓之孩,令她惊恐,愤怒。
“国师所言不会有假,如今安置这三万余人已是极限,他们每日仅有的两餐只够半饱。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