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
一根琴弦被缓缓拧紧,发出的音调越来越高。
杰西卡像拉弓似的扯着琴弦,拧两圈旋钮,又接着拧下一根弦。她的吉他今天要更换一套新弦,这事同样很久没做过,拆掉旧琴弦之后还要擦拭灰尘、涂保养油、护理指板,一套操作下来十几分钟过去了。
“为什么你要拧这么多次?”
米歇拉洗完澡,看着她弄。
“因为琴颈是根木头,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把弓,弓身会拉扯弓弦,琴弦也是一样的道理。6根琴弦同时处于拧紧状态,琴颈的拉力就可以由它们同时分摊,但如果我先拧紧一根,那这根弦就要承受琴颈全部的拉力。”杰西卡挨个拨动琴弦,又依次将6个旋钮再拧几圈:“要是断掉一根这套弦就废了,我可没有备用。”
“哦。”米歇拉撑着脸。
几分钟后,琴弦都被拧成标准调,杰西卡抱起吉他,指甲轻拨,悦耳的琴声就从共鸣箱里荡出来。作为消耗品,绝大部分吉他琴弦都难逃被更换的命运,音色好的琴弦大多寿命不长,寿命长的琴弦大多又音色普通,至于两样都好的......
一分钱一分货,没得说。
又是一曲独奏弹完,杰西卡心里有点感慨。
回到英伦这段时间猛练,琴技已经超过自己上辈子的水平了。黑光躯体在这一点就是不讲道理,手指按弦无比精准,也不会疲惫,想出错都难。特别是学习新曲子,那种迟钝、生涩感消失得特别快,只要难度适中,练个几遍,就能看着琴谱顺畅弹下来。弹唱谱子就更不用说了,和弦基本闭着眼睛弹,顶多SOLO环节需要集中一些精力。
“你说要写歌,写出什么了吗?”
蝴蝶刀小姐打开一盒牛奶。
“我想想啊......”
杰西卡看着天花板晃晃脑袋,拨了几根弦,在米歇拉的注视中,她先是比了个忏悔的手势,然后张口就唱:
“I'm a big big girl,In a big big world”
(我是个大大的女孩,在一个大大的世界里)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
(如果你离开我,这不是一个很大很大的事情)
吉他的伴奏很简单,就像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动作轻柔,不自觉地透露出胆怯。歌词含义同样非常好懂,陌生世界,青涩恋爱,天空下雨,窗外刮风,十分贴合少女时期会写在日记本上的忧郁词句。
唱到第二段,依然是那句“大大的女孩”,杰西卡右手手腕有节奏地敲击面板,模仿着鼓点加入进来,让整首歌的节奏感变得更加明显;而大部分根音的弹奏力度有所加重,J-200共鸣箱出色的性能将其充分扩大,一下子就拉起了代入感。
可杰西卡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柔。
好像真正化身成为一个迈向成年的女孩。
只不过相比投入的杰西卡,米歇拉却开了小差。
严格来说,自己看待沃森的任何拟态都带着滤镜,她很清楚尽管有一些人格方面的影响,但皮囊之下依旧是自己的男友。只要自己愿意,不论是杰西卡还是蝰蛇夫人,都能立即恢复沃森原本的性格状态。
但这也大多限于贴身相处。
只要适当拉开距离,一排座位,一个房间,当沃森真正以完全伪装的外貌、声音、神态和性格去说话做事,那种陌生的感觉就会变得愈发明显。
就像他本人真的消失了。
就像这一刻。
让蝴蝶刀小姐心里感到一丝慌张。
她脑海中想象出杰西卡在舞台上的模样,自己在台下的人群边缘,两人之间有几十米远,而杰西卡正唱着现在这首歌,整个画面如此陌生——杰西卡已经是这样了,蝰蛇夫人就更不用说。
米歇拉紧接着想,如果有一天,沃森变成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不再有哪怕一点熟悉的地方,当两人擦肩而过,自己还能认出他来吗?
恐怕不能。
想到这里,米歇拉再次把目光放到杰西卡的脸上。
德鲁小姐本来也是女大学生的年纪,唱这种歌没什么不合适,抛开本体是沃森这个因素......没过几秒钟,米歇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排除这个念头。她甚至觉得在这种时候,内心会如同对待救命稻草一般,反复提醒对方其实是沃森的事实。
唯有这样,自己才能做到安心聆听和欣赏。
“I have your arms around me warm like fire”
(你的手臂环绕着我,温暖如火)
“But when I open my eyes~~~~You're gone......”
(可当我睁开眼睛,你却已经离开)
杰西卡已经唱完第二段,改弹拨为扫弦,左手指法一变升了调,进入整首歌情感释放最热烈的部分:“I'm a big big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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