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听得脸色发寒,可到最后被永曜的哭声一惊,他突兀大笑起来。
皇帝站起来,一边摇晃胳膊,安抚着永曜,一边寒声道:“哪个钦天监所言?”
皇后一愣,没有立刻答出。
嘉嫔此刻缓过劲,仰头肯定答道:“钦天监博士权海,此人亲口告知皇后娘娘,胎中弱相必是兄弟相争,不祥之兆!”
嘭!
“一片胡言乱语!”
皇帝心头怒起,立刻回身,猛的一脚踹在嘉嫔身上,这一踢又快又狠,嘉嫔来不及避开,只下意识往旁一躲,这脚正中她的肚腹。
嘉嫔伏在地上,嘴角即刻溢出点滴血来。
皇帝气得脸色发青,抱着永曜的手都在抖,皇后、嘉嫔,看不惯贵妃和如懿,竟敢转个弯拿皇子来争权夺利!
要不是,要不是他心知肚明是海兰自怀孕时就服下朱砂,两个孩子时常发热乃是余毒入体,恐怕今日也要被这些话动摇了。
皇帝多少信些天命之说,而且钦天监素来不加妄言,猛地这一回掺了假话,他怎么可能不信几分。
只可惜皇帝在咸福宫久待,近来头脑清明,深觉永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两相结合,钦天监定然被人收买了。
而这收买的人,不能是皇后,只会是嘉嫔。
皇帝望着跌在地上的嘉嫔,疾言厉色道:“嘉嫔金氏,勾结钦天监,扰乱后宫,即刻贬为贵人,禁足启祥宫三月。”
伏在地上痛吟的嘉贵人一呆,几乎恨得要泣血。此事万无一失,所说都是实情,钦天监向来得皇上看重,再不济前头也有皇后顶着。
为何皇上只问了一句钦天监就立时不肯信了,查都不查,这不是往日的皇帝啊。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独独罚她一人。
嘉贵人瞪大双眼,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此事干系龙体,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皇帝不耐道:“朕的身体如何,你倒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少说两句,若非你是北族贡女,又生养了永珹,单是勾结钦天监一事就足以让你永囚冷宫!”
皇帝撇下不敢置信的嘉贵人,转而看向皇后。
皇后早已惊住,呆滞了身子,此刻触碰到皇帝的视线,惶然不安。
皇帝有些失望地看着她,意有所指道:“心慈宽容者配之为国母,皇后啊,后宫闲言碎语虽多,但大都是无稽之谈,不可轻信。”
皇后闻言胸腔滞痛,眼眶微红道:“臣妾知道了。”
高曦月呆呆地看完这变故,全程不敢言语,只在皇帝抱着永曜去踢嘉贵人时惊呼了一下,不是担心嘉贵人,而是怕皇上一个不小心摔了。
摔了自己还好,把永曜摔了可怎么行。
皇帝一停下来,高曦月立刻推开素练,跑过去查看永曜的情况。
皇帝再大的火气也在哄永曜笑起来的高曦月面前发不出来,皇帝摇头道:“你啊,笨嘴笨舌的,今天要不是朕在,非得吃上一亏。”
高曦月嘴甜道:“臣妾知道皇上在,一定明察秋毫。”
皇帝缓和了脸色,重新去看皇后,见她惶然不安、默默垂泪的样子,皇帝摇头道:“皇后也是生养过永琏的,理当知道幼儿难养,更何况永琪永曜,贵妃和娴贵人都很尽心尽力,孩子偶然有个咳嗽发热也是寻常罢了。”
皇后听及永琏的名字,心脏一阵钝痛,泪水涟涟而下,她勉强撑起笑容,委婉道:“臣妾,臣妾自然知道,可钦天监所言,不宣人询问就定下罪行,皇上是否有些……果决了。”
皇帝不置可否,注视着皇后的眼睛隐隐带出一丝失望和怒意,“看来皇后真是玉体不安,有些糊涂了,这些天多歇着吧,让人少来长春宫烦扰。”
皇帝沉下声音,“至于钦天监博士权海,口出狂言蛊惑皇后、污蔑皇子,李玉,你去,将此人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皇后这才彻底失声不语。
李玉点头,躬身退下,眼神扫过一旁的皇后的时候,他低垂的面容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这位皇后在外很有宽待后宫嫔妃、节俭贤德的名声,如今看来心里也是有成算的,往日只嫉恨娴小主有皇上的真心,如今没了二阿哥永琏,便又嫉恨起娴小主的五阿哥了。
皇帝安抚地拍了拍高曦月的手腕,又道:“此后玉碟上,永曜乃是贵妃亲子,永琪记在娴贵人名下,以免再生事端。”
直到听了这一句,高曦月才算真正高兴起来,谢恩道:“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说完这句,带着高曦月和永曜离开。
皇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看着皇帝爱护贵妃的样子,真像民间寻常的一家三口,越发觉得心头苦闷。
若是永琏还在,若是她再次有孕,又何需做这些事。
蠢妇,蠢思,邪心,皇帝当面骂的是嘉贵人,又何尝骂的不是她。
皇后在素练的搀扶下坐起来,只觉得手脚僵硬。
嘉贵人被一记重脚踹得神魂俱伤,久久未动,皇帝一走,贞淑急忙扑到主子身边为她擦去冷汗和嘴角溢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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