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默动作一滞，看了看头上的黑机器，随后将阴鸷的目光转到顾曜身上，“小子，你谁啊？”
顾曜从兜里掏出两支棒棒糖，荔枝味的，“吃不吃？我前些天去姥姥家一趟，遇见个小孩，叫黄瑶，她给我的。”
陈金默凶悍的眼神微变，拿起一支棒棒糖时甚至有些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你认识瑶瑶？”
“嗯哼，我叫顾曜，正巧认识你，黄翠翠的男朋友，”
“老公！”
顾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心里的把握多了几分，点头道：“好吧，黄翠翠的丈夫。”
他继续道：“我和黄瑶出身很相似，爸爸不在，靠妈妈养活长大，又是同样的，妈妈被人盯上没了一条命，只剩下我们自己……”
陈金默把糖攥到手里，脸色缓和了很多，听完这句话，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声色俱厉，大声质问道：“你都知道什么？翠翠被盯上了，她到底怎么死的！”
“安警官没有告诉你吗？”
“我问过了，他怎么也不愿意说，就给我找到女儿，叫我好好做人！”
陈金默骂了一句，“好好做人？妈的，谁肯接受我好好做人！都是骗人的话！”
他注视着顾曜，再次问：“顾曜是吧，你赶紧说翠翠怎么死的？”
他上前一把抓住顾曜的衣领，心头怒火沸腾，比当年他坐牢后听说黄翠翠打胎重操旧业还要愤怒。
“小子，我刚从狱里出来，杀个人轻轻松松……”
顾曜握住陈金默铁焊似的手掌，一个巧劲，让他瞬间弹开了手。
顾曜并不着急开口，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看着陈金默凶狠瞪人的模样，他才不急不缓地说：“黄翠翠打算卖一个肾换钱，用这钱养黄瑶，以及，等你出来结婚。”
陈金默愣住了。
顾曜感受着甜腻的荔枝香精味道，叹息道：“原本黄翠翠不会出事，可惜她后来被徐江挑中，伺候一位大人物，她胆子大，运气也……，不知算好还是算差，她竟然录到了那位大人物的犯罪证据，这也成了她的催命符，丢了两颗肾，还没了一条命。”
“电视台在年前报道过，排水渠里出现了一具泡胀的尸体，黄某，安警官就正在查这个案子……”
不需多说，陈金默立刻相信了顾曜的说辞。
因为此前安欣来监狱问过他，“黄翠翠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谁会要她的命？”
他当时还对黄翠翠恨之入骨，直接冷笑说：“我啊，我出去就杀了她，咱俩一起死。”
安欣沉默一会，“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
“鬼知道这表子跟过多少男人。”
安欣提示道：“器官买卖，白金翰老板徐江，你好好想想，黄翠翠有没有和你提过？”
陈金默当时一脸懵和烦，根本不想理睬这个犟头犟脑的条子。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早有征兆。
陈金默一脸凶相毕露，“徐江干的！死扑街，敢动老子的马子！”
顾曜摇摇头，“是啊，黄翠翠死了还有警察追查，我妈死了，呵，悄无声息……”
“徐江不好解决，而且他头上还有一尊大佛，咱们这种小人物能做什么？在他们面前，只是一只小蚂蚁，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总有人会帮他们解决掉问题。”
“那就都给老子死！！”陈金默面目狰狞，要杀人的话破口而出。
人行道上原本就远远躲着走的路人瞬间吓傻了，直接转身绕路。
顾曜摇摇头，“大叔，别这么冲动，你还有黄瑶在，总不能拿着菜刀直接去找徐江吧，六年前你就这样进了监狱，六年后，总要长长记性吧。”
陈金默瞪大了眼睛，语噎了片刻，他开口，“你想怎么做？”
顾曜看了一眼他散发着臭味的衣服，“先找个地方安顿你吧。”
顾曜带着人去了菜市场的鱼档，唐小虎立刻迎了上来，“曜哥，今天鱼档生意不错，我还留了条大鱼，咱晚上一起去你家吃饭吧。”
打完招呼，小虎又把视线投向旁边这个邋遢男人，惊叫道：“老默，你，你出来了？”
陈金默疑惑地瞅他，“你谁啊？”
“我啊，小虎，唐小龙他弟！”
陈金默明白过来，从前他混旧厂街的时候，小虎还是个小屁孩，呆头呆脑，只知道跟在他哥屁股后面。
唐小虎兴奋地问东问西，“老默啊，你是不知道，你多亏啊，三百块就让你蹲了六年牢，这钱现在够干什么啊，连小孩上学都不够，”
说到这里，小虎假装无意地问：“说起来，你小孩也上学了吧？”
陈金默不自觉柔和了眼神，点头。
小虎为他可惜，“你一进去，出来见孩子都长老高了吧。”
唐小虎咽咽口水，大着胆子开口，“还好有孩子她妈在，不然……，对了，老默，孩子她妈妈死得惨，死后还要因为追查犯人做尸检，恐怕他们都不敢让孩子看看她妈妈……唉，追查犯人，徐江这么大的势力怎么抓得住……”
唐小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老默心里插上一刀。
“她妈妈应该刚下葬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