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萍跑出去后,何书桓再三犹豫,回望了一眼呆呆站立在原地的依萍,一咬牙,追了出去。
客厅内只余傅文佩的呜呜哭泣声,王雪琴此刻已顾不上她,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依萍身上,“依萍,妈对不起你,我,我……”她的手不自觉拧起衣角,迟迟说不出别的话。
依萍低头沉默。
反而是傅文佩听了,抬起头,她满面的泪迹,一绺绺凌乱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黑亮的光,那是血液的反光,单薄衣物稍稍挡住了身上的伤口,但仍然触目惊心。
如此凄惨的场面,让在场的人不由对她多生了两分同情。
“雪琴,别为难依萍了,她这么多年过来,挺不容易的,你不要急着逼她改口,还是多等两天,让我来好好开解她,”
“贱人闭嘴!”王雪琴咆哮。
“傅文佩你今天来这想做什么,亲你认了,女儿的同情也得到了,你赶紧滚!当着依萍的面,我不想再打你第二次!”
傅文佩抬起颤抖的手擦泪,撇过头目光凄哀地看了看李正德。
随后,她与陆振华对视,“振华,我是把依萍当亲女儿看的,如萍跟着我也是受罪,为了两个孩子,我能不能……”
陆振华仔细打量她,看到那衣服下的青紫,憔悴脸蛋上的巴掌印,冷硬的心终于软了些。
心萍的遗言,叫他善待傅文佩。
陆振华皱着眉,那双眼睛不辨喜怒,似在思索什么。
王雪琴诧异地扬眉,“老爷子,你可别犯糊涂啊,你要是把她放进家里,以前能换孩子,明天就能换药!小心她毒死我们一大家子!”
“够了!”这话却不是陆振华说的,而是李正德。
李正德挺身而出,拦在王雪琴面前,“九姨太,你不要太过分了,八夫,八姨太她绝对做不出危害司令的事!你对八姨太打过了也骂过了,还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好了,这事是我干的!”
李正德心下愤怒,夫人当年只是和他诉过苦,是他一时鬼迷心窍抱了依萍,之后还不回去,只能将错就错。
夫人被他连累了而已,更何况这几年全家受夫人接济良多,如今眼睁睁看夫人被打被侮辱,他丝毫不能容忍。
“你说什么,是你干的?”王雪琴眼神一变,不需找陆振华给自己撑腰,有后头尔曜在,她直接又是一耳光扇上去,“死奴才,你还敢说出口,带着你的八姨太给我滚出陆家!”
“还有你老婆,对了,还有李可云也别想嫁进我们陆家来攀附尔豪!”
虽然李正德还残留着尊卑有别、主仆不同的观念,不敢还手,但他堂堂正正一个男人,当众被九姨太打了两耳光,心中愤懑不已。
“九姨太,是你欺人太甚!别逼我,你再这么撒泼下去,就别怪我把你的丑事都抖落出来!”
“呵呵呵,来啊,我有什么丑事?你抖啊,你抖好了,要是敢胡编乱造,等我撕烂你的嘴!死奴才,你这么护着傅文佩,你怕不是和她有一腿吧!”
“你少污蔑我!”
李正德涨红脸,大声喊话:“是你逼我说的,我早看见过你的情夫!他叫魏光雄是吧,还有,还有尔杰根本就不是司令的儿子!”
时间静了一静。
其他人满脸惊容,王雪琴却是如遭雷劈,咽下了骂了一半的话,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大的反应,叫陆振华瞬间起了疑心。
不复一直冷眼旁观、掌握全家话语权的模样,他总算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
短短几秒,王雪琴迅速镇静了下来。
魏光雄早死得渣也不剩,就靠一个死人还想扳倒她?
王雪琴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随后冷声质问李正德,“魏光雄?我倒认识几个姓魏的,至于什么狗屁魏光雄,我听都没听过,这世上还有魏光雄这个人吗?”
“你倒打一耙,说我和这个姓魏的有一腿,有证据吗?谁能作证,有人哪只眼睛看见了?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
李正德气得呼哧呼哧喘气,好半天咬牙道。
“我一年前在嘉北路拉车,撞见你和一个男的坐汽车,尔杰也被那个男人抱着,尔杰还叫他魏叔叔!我跑遍整个大上海,终于查到了那个男人的来路,青帮堂口的魏光雄!就是他没错,司令大人,我对天发誓,如果是刚才有一个字说谎,就叫我天打雷劈,下辈子做狗做猪!”
有些磕磕绊绊的话,却让陆振华陡然变色,双目怒瞪王雪琴,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就在陆振华抬脚跑过来打人的那刻,陆尔曜往前走了几步。
王雪琴摇头,尖叫道:“老爷子,他说谎!他造谣!我也对天发誓,世上并无他说的魏光雄这个人!”
“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样样打理得好,从不让你操心,叫你和东北当司令时一样威风,老爷子,你就看着这个奴才来污蔑我,呜呜呜……”
陆振华显然易见迟疑了,说到底只是李副官一面之词,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可回头一看陆尔杰那张惊慌害怕的脸,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他。
这时,傅文佩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犹犹豫豫地轻声说:“我是信雪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