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廊下的时候面前出现一道身影,是本应该第一个返回席间的赵少宵。
他拦住周嘉清,笑道:“清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保护我,也保下周家!”
“你的贴身丫鬟,你不说是怎么发现的,她的主子是谁你也不说,就因为发现一个西云人,却把复国说得如此肯定,必然有其他原因。爹没有问,不代表我也不会问。”赵少宵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清儿,就算你是我的外甥女,我也要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要达到什么目的?事关整个赵家,我必须要问!”
周嘉清静静地看着他,赵家二房不同大房是武将,二舅舅父子俩都没有走这一路,他温和却也聪慧,眼下,便是对她起了警惕之心。
“二舅舅何必如此紧张,横竖赵家是我的亲人,我不会害了赵家便是,否则便不会推迟二表哥和表妹进大安城的事,也不会先行告知大安有西云人的事,二舅舅如此怀疑我,我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可有一分对赵家不利?”
见赵少宵神色微动,周嘉清淡淡笑道:“西云采桑到我身边,是想害我,害整个侯府,当年祖父的事他们怀恨在心,一计未成必有后手,我是想要自保。况且,赵家军恢复往日风采,对赵家百利而无一害,西云余孽一旦东窗事发,不是赵家乃至皇上乐意见到的场景。还有,赵家越好,我背后的靠山也就也就愈加坚实,于我也更有益处,这就是我想要的目的!”
赵少宵压抑住心中的诧异,皱了皱眉,周嘉清将私心大喇喇的说出来,而且,句句说在他的存疑上,一时间,他也无话可说。
周嘉清道:“二舅舅放心,我不会害赵家,恕清儿隐瞒,只能说西云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这一点,我需要赵家,侯府需要赵家,也会全力帮助赵家!”
说罢,周嘉清轻轻对赵少宵行了一礼,径自离去了。
赵少宵在她身后思忖片刻,轻叹一声,恢复平日的温和,向大厅走去。
时间一晃很快就过去了,三月初的时候,周嘉清正坐在桌前收拾首饰,几个丫鬟也在整理箱子,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赵云臻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差点撞上刚好掀开帘子的秋菊,秋菊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赵云臻检查有没有被碰到,周嘉清看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云臻轻轻把秋菊推到一边,气喘吁吁地抚了抚胸口,响起沙哑而颤抖的声音,道:“表姐,你有收到信吗?”
“什么信?”周嘉清问。
“事关王爷的,”赵云臻简明扼要道,“咱们出发不久,王爷去了北鸣,刚才我收到纪公子的信,说北鸣皇室全数尽灭。”
周嘉清心中一跳,看着赵云臻戛然而止的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直逼心头,轻声问道:“王爷……”
哪怕她刻意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是她那带着一点点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自己。
“死了。”赵云臻没忍住,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王爷他死了!”
周嘉清在赵云臻心中早就如亲生姐妹一般,雨见林一事中更能看出二人的情意,此刻看到面前发愣的周嘉清,她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就在前日,王爷被心腹背叛,北鸣四公主以己为引,对王爷使了穿心术,同归于尽!”
徐竟骁,他死了!
周嘉清手中的白玉簪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块,秋菊和夏荷也没想着立马去收拾,皆惊慌失措地去看周嘉清。
周嘉清还是坐在桌前,簪子摔碎的声音并没有令她慌张,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她微微睁大眼睛,只是脸色变得煞白,深呼吸了无数次,终于张开颤抖的唇清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背叛,穿心术,死了。
和前生完全不同的结局,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他是消失了,可并不是在北鸣消失的?也不是这个时间,莫非当初徐竟骁也去了北鸣,谢元赋没有调查到?
谢元赋登基后暗中寻找失踪的徐竟骁,一直无果,还在说徐竟骁会不会已离世,因为一些缘故所以没有对外宣布?
周嘉清惊骇地垂下眼帘,轻轻的颤抖,颤抖的愈发厉害,眼眸已经完全闭上,夏荷如梦初醒一般,急急忙忙碎步上前扶住险些从椅子上滑落的周嘉清,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只见周嘉清薄如蝉翼的眼睑上,不停滚动的泪珠子!
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周嘉清脑海中恍恍惚惚的浮起的,却是初见徐竟骁的景象,当初在平湖书院她误闯到有人的房间。
一句“等的就是你”就将她引到屋内。
只见屋内一男子,正面对她端坐着饮茶,一身玄色锦袍,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脸色冷沉得像是有些苍白,眸色漆黑如墨,深邃的眼底吸引着她的目光,再往深看,惊觉他目光寒凉,透着一份淡淡的疏离。
这样的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背叛?何况临走时她交给一样东西给徐竟骁,怎么还会背叛?
须臾,周嘉清猛然止住了泪水,脸色如结了冰一般,缓缓直起了身子正襟危坐地看着赵云臻,乌黑的眸子,打转的泪珠在眼眶频频闪烁着,透着凌厉和森冷,“速去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