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二郎面露讶色,端详着苏真,“你不像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我说的就是真的。”苏真给了一会意的笑神,“你瞧着。”
苏真在小摊上扫了一眼,将压在最底下的一柄伞拿出来,撑开之后,看了一眼。
狐二郎一脸嫌弃:“这把伞真丑。”
苏真痴痴地笑了起来,“这不叫丑,这是水泼山水画,这把伞可有些来历,至少有六十年的历史了,是这位店家的曾祖辈所制,他绘制这把伞时,正承受了一场莫大的痛苦,整幅山水之中流露烟雨般的忧伤与思念……”
一个高大的青年缓缓过来,听到这声音,他无法再平静,“姑娘见地不凡!”他一扭头,“店家,她说得对吗?”
店家看着苏真手里的伞,“姑娘,你换一把,这把伞太久了,本来是要销毁的,可最近一直很忙就给忘了,被家里的孩子就放到这里了。”
苏真道:“不,我买这把伞。”
她将伞塞到狐二郎怀里,拿出一把绘有牡丹的油纸伞,“着墨力道匀称,绘制的牡丹雍容华贵,就连牡丹花都带着脉脉深情。这是店家女儿绘的?她有意中人了。”
店家忙道:“是,是,三个月前,我女儿刚订亲。”
“不对,她若订亲之人是心中人,就不会柔肠百结,相思煎熬,你订亲的男子,她是不是一直说不嫁。
店家,良缘自有天定,那柄伞的主人便是因错失良缘郁郁而终,请恕小女多嘴一句,你的祖辈之中可是有一位不足双十年华的制伞天才陡然仙逝?”
店家正在思忖。
只见一个微胖的妇人过来,一脸讶色,“姑娘,你说得很对,难不成我叔公不是病逝。”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深爱之人,不被家人接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相思成灰,思念成疾。
大娘,遂了你女儿的愿罢,你们这一族世代出有情人,且每代都有一个因情而逝之人,要么成就良缘,要么为情而逝。”
微胖的妇人面容微白,猛地抬手,拼命击打着店家,“死鬼,我就说不要给玉兰订董家,你非说董家殷实,她打小就喜欢隔壁黄家小郎,你为什么不依她?你看她自打订亲后,都没个笑脸了,你是要活活逼我女儿呀,我打死你,打死你……”
狐二郎一脸惊愕,“你……你真能一下子看破?”
不知道,就是此次晋级后,即便封了灵力修为,她也能看到这些东西上特殊浮动的灵力,只有动情的人,才能绘出制造出有情意的作品,如早前的绣帕,现在的伞。
苏真继续挑选,店家被妻子打得逃开了,妇人啐骂了几句,苏真又挑了几把伞。
妇人道:“姑娘,你要说出这些伞是我家何人所制,今儿这些伞就不收你钱,全送给你,说对一把就送一把,如何?”
苏真道:“泼墨山水伞,我可说对了?”
“对了,是我二叔公所绘,他逝时不足二十岁。”妇人答道。
苏真指着牡丹花伞:“这是你家女儿所绘,时间是两个半月以前,可对?”
“也对了。”妇人答道。
苏真问一把就往狐二郎怀里塞一把,她再拿了一只灯笼,“这只灯笼,是你叔伯所绘,蝴蝶纷飞,生离死别,他的妻子逝了,他感觉到了悲苦,失妻之痛难以自抑。”
二人一问一答间,吸引不人围观。
妇人点头:“是我二叔子制的灯笼,这只灯笼有十六年了。”
旁边的人议论起来:
“这姑娘居然答对了。”
苏真将灯笼放到狐二郎怀里,她又取了一只灯笼:“这一只也是蝴蝶,却在行笔之间透出喜庆,与刚才那截然不同,这一只灯笼制于半年前,应是你子侄新婚不久。
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威武帅气的负剑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苏真,停止了思绪,耳畔都是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妇人笑道:“姑娘又说对了,我二叔的长子半年前成亲,这灯笼便是他半年前所绘。”
苏真将灯笼再放入狐二郎的怀里,抱拳一揖,“大娘,我想定制一件油纸制品,多少钱都可以,只是我想要你二叔父子与你女儿一起联手绘一幅画给我。”
妇人道:“姑娘想定制何物?”
“折扇!”
“折扇?何为折扇?”
“是一种新式的油纸品,届时我将式样图交给你们,你们家的纸制品上的画作精美,我很喜欢。”
“姑娘何时要?”
“我可现在就去你家。”
妇人对着周围喝了一声:“当家的!死鬼,又躲哪儿去了,还不过来看摊子。”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不远处回应。
妇人愤愤然地道:“看摊子,我带这位姑娘回铺子,她要订制一件物品。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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