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道:“父亲,文姜与苏墨的婚事能成的希望大吗?”
苏敬斋轻哼一声,“苏墨离开江南前,宗主夫人便为他与江南姚都督之女在议亲。虽明着是说相看了一位贵女,以宗主夫人的心思,她自然更愿意独自迎娶娘家堂侄女为妻。”
合算八字,这不过是糊弄人的话。
苏绍叹了一声,“既然一早就在相看,苏墨何必围在文姜身边,而今文姜动情,这事却……”
若是成不了,为情所苦的还是他家的文姜。
文姜年幼丧母,孤苦无依,又对外家格外看重,他们怎能欺负一个弱女。
苏敬斋道:“今儿我从衙门回来时,管家不是说,苏墨收到了从江南来的家书。”
苏五郎答道:“祖父,这事孙儿知道,说是老夫人病重,要墨族兄回家见最后一面。”
苏绍默然片刻,“老宗主夫人今年有七十多岁了?”
“七十二。”
听说是古稀之龄,可这位年轻时是江南出名的大美人,一生又善于保养,看上去最多五十出头。江南苏家嫡长脉这支不仅有精通医术的弟子,更供奉了两位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医。
要说病重,苏敬斋有些不信。
苏五郎道:“墨族兄要回江南了。”
长辈病重,万万有在外逗留的。
三人正说此事,外头的书僮禀道:“大人、三老爷,墨公子求见!”
“有请!”
苏墨进入书房,过来时,便看到苏家三人在书房议事。
“见过族叔。”
苏敬斋点了一下头,“这么晚了还未歇下?”
他没歇,是忙着收拾行李,又令苏七爷去码头买了船票,明儿一早就要回江南。老宗主夫人病重,这次的信是他祖母写来的,他是嫡长房唯一的男丁,自小更得祖父、祖母疼爱,祖父仙逝前,他答应祖父做好少主。
“家祖母病重,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果然要回去。
老宗主夫人已到古稀之龄,这是真病还是假病,苏敬斋不好说,回乡敬孝祖母,这是谁也不能阻拦、说道的事,就算有疑惑也不能道破。
“我令厨娘备些糕点路上吃。”苏绍对着外头唤了声“来人”,对门外的书僮吩咐了几句。
苏敬斋道:“老宗主夫人教导出十几位姑娘,个个出阁之后,不是世家宗妇,便是名门夫人,颇得夸赞。
明日启程,你将我家的七丫头带往江南,我会亲自写一封信,交托你的祖母、母亲代为教导。
七丫头被我们骄纵得有些无法无天,爱与人攀比身外之物不说,为了旁人许诺的一件首饰便能算计、伤害自家人。”
苏墨今儿听人说苏七娘考入京城明珠社,还听下人们议论,说是苏七娘要随长乐郡主回京。
“七族妹不回京?”
苏敬斋道:“我们父子俱在岳阳府,她一个小姑娘回京作甚?”
七丫头心性单纯,又无甚心机,她若回京,被京里那些人精一般的贵女算计了,还得帮人出力递刀。
以前不觉,现下在教导儿女上,世家名门与小户人家的差别就出来了,崔氏打理嫁妆、家业田庄、铺子做不好,只盼她教好女儿,在这点上也做不好。一个苏七娘被她教导得爱慕虚荣,为了一根钗子就能背叛自己的家人。
苏敬斋虽知苏七娘的毛病不少,但以前都是些小毛病,可这次的事,给他提了一个醒。千金姑娘不能成事,但可以坏事。苏家不需要姑娘锦上添花,但绝不允许再出现一个像当年苏绮那样的女子。
苏绾的一生,便是被苏绮兄妹三个给害了。
亲者痛,仇者快。
就算后来,他们查清了真相,他们夫妇因为失望、痛苦,更在苏绾病逝后,老夫妻俩愧对苏绾,拿亲生的儿女无法下手,但寒心、伤心却不能忘。
苏敬斋绝不愿意再看到第二个苏绮。
苏绮害了苏绾,他不能再让苏七娘重蹈覆辙。
苏墨抱拳道:“族叔,七族妹不入京城明珠社,不知这入社名帖能否转让给江南苏家的姑娘?”
苏绍面露讶色。
苏五郎道:“祖父,孙儿听说,岳阳府大红喜酒楼的楼二娘通过了明珠社的女红考核,但早前,楼家几房便说好了,楼二娘拿到过试名帖,便要将名帖转给嫡长房的楼元娘。长房将潭州的大红喜酒楼转给二房。”
苏绍道:“名帖还能转让?”
“国子监入学的名帖都能转让,何况是明珠社的名帖。”
潭州大红喜酒楼的估价不低,楼家二房是庶出,长房是嫡出,为了一个酒楼,让自家女儿拿到名帖,却又转手换人。
苏绍道:“长乐郡主与宫里的贵人会允许?”
“只要身份同等,其实力不会太差,大家便睁只眼闭只眼,听说早前在京城也是有惯例的。”
四皇子妃当年入社的名帖,原是她庶长姐的。没有庶长姐考中明珠社,四皇子妃就不会被四皇子、万贵妃相中,既然有先例在,就会有人跟着学样。
毛家那边,毛家老太太、大太太便想让毛六娘将名帖让给毛元娘。可毛六娘拿着名帖就将自己的名讳给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