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纲兄弟都不愿拉拔舅家,凭什么就得牺牲他的儿子。
苏敬斋叹了一声,“我已与二舅兄商议过,只要苏家扶持谢家二房在洛阳开枝生根,助谢家姑娘嫁入皇家,五郎可以不娶谢家姑娘为妻。”
他说的二舅兄,是苏纲、苏缙二人的嫡亲舅父,大舅兄是大谢氏的长兄,数年前已病逝,且谢家大房、谢家二房这些年起了一些龃龌。谢大舅曾是河东谢氏的族长,他病逝前留下遗言,让谢二舅接任族长之位。
可谢大舅的三位嫡子死活不应此事,更不愿将族里公中的九百亩良田交给二房打理。
谢二舅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子孙前往洛阳,从河东谢氏里分出一支。他们在洛阳所辖的县城定居已有数年,许是为了安心,谢二舅这才讨好、示弱,软硬兼施地与苏敬斋联姻。
他原想要亲外甥的子女结亲,可苏纲、苏缙看不上谢家二房的平民白身,通常联姻需得嫡出子女,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嫡出儿女都是宝贝。
在洛阳再建一支,还要家中姑娘嫁入皇家,如今京城皇家定了新规矩,皇子嫡妃、侧妃一律在贵女社里挑选,那明珠园都派了宫娥、内侍、宫嬷嬷打理。
苏绍忍俊不住地苦笑,“此次长乐郡主出京,是为众位皇子、皇族宗室公子挑选妻妾人选。照长乐郡主这种挑选法,整个湘省也选不出几个人,谢家姑娘就能入选?”
苏敬斋指着他道:“谢家后辈里头,有一个与文姜生得酷似六分,此次谢六郎来岳阳,将她也带来了。”
“他们想嫁给谁?皇上还是皇子?”
苏绍神色里俱是讥讽。
难怪不去他们家嫁姑娘了,原来是要攀高枝。
苏敬斋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再过几年都是要娶儿媳的人,怎还如此愤世嫉俗。”他指了又指,“你和你二姐性情太过清高,要吃大亏的。”
“我们这性子不是随了父亲?”苏绍落音,苏敬斋原有的责备没了,多了几分慈父的无奈。
“父亲,我又不入仕,再吃亏能亏到哪里?”
他的性子太过刚直,若在官场必是要吃大亏的。
“我可护不了你一辈子。”苏敬斋道。
“五郎、七郎的性子不似我,再过几年,他们就能撑起三房。八郎性子随我,我多教导些,让他走名士的路子。”
“名士就这么好走,自古以来的名士多了,有几个名士得了善终。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做事还是这般意气用事?为父老了,还能看护你们几年?你说话做事就不能谨言慎行?”
苏敬斋将小儿子训斥了一顿,苏绍见他真恼了,再不敢拌嘴,态度真诚地聆听,苏敬斋直训了半个时辰,方才道了句:“想做名士,就你的书画还不如文姜,回去罢!待什么时候超过为父,再说做名士的话,没的给我抹黑。雅贤庄那边你也帮衬些,好歹苏家给了你们父子三成份子钱,文姜付出的心血比你们多,也才得了三成份子钱。”
“儿子明白。”苏绍抱拳揖手,行了一礼退出书房。
苏敬斋唤了一声:“来人!”拿出一只盒子,“这是郡主要的路引,明儿一早送去听雨轩。”
“是,大人。”他这么大岁数,还在为儿孙谋划。
他们一家能得现下安宁,这都是用苏绾的命与一生换来的,苏绾将自己活成皇帝心里的挚爱,是用一生的痛苦换来的。
苏敬斋吩咐完毕,吹灭了油灯,书僮支着灯笼,他离了书房,往他的寝院方向行去。
侍剑带人走远,快速回到长乐郡主身边。
长乐郡主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子,抬手之时,周遭的人退去。
侍剑将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长乐郡主苦笑了一声,“皇叔还真能忍得住,亲闺女险些被人害没性命,也没露脸。若不是父王说漏嘴,谁能往这上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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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的亭台楼宇雕梁画栋,四角飞檐,座座院落古朴又不失精致,庭院幽静之中灵秀华美,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井然有序地栽种在宽广的院内,一片秋菊开是正艳,假山重叠,小桥流水,回廊长幽,风景独特。
周益卿与甄苏并排躺在罗帐里,今晨起来一起练习书法、丹青,甄苏有心得,周益卿却有满腹的理论、典籍,各有所长,受益匪浅。
“文姜!”周益卿唤了一声,她低应一声“嗯”。
周益卿道:“我听母亲说,你母亲与我姑母未出阁前曾是首帕之交的挚友。她们曾经打趣,说将来有了儿女就结为亲家。我觉得你和五皇子挺合适的,他是真的心悦你。”
“益卿,我和他不可能。宁做农家妇,不为贵门妾。当年,我在母亲床前发过誓,一生不改。”
五皇子是真心,可根本不是她的菜,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孩子,她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觉得没有安全感。
周益卿道:“就没有一点机会?”
“对我母亲的誓言,绝不能违背。”
周益卿叹了一声,“我应该猜到的,可还是经不住要为了他再试试。”
“益卿,如果有一天你想与人为妾,我一定会劝阻你,这是身为女子的尊严,一个可以放弃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