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丫头想扁嘴,姑娘这性子也不是像谁?明明老爷、太太都不是这样的,打小就爱与人攀比,自表姑娘封了县主、郡主,见天地在女学里炫耀,整个岳阳府就没有不知道。苏大都督的孙女苏七娘有个做郡主的表姐,据说乃是京城第一美人。
苏七娘给自家表姐的名头,除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她还给自家表姐安了一个“京城四大才女之一”,还好不是第一才女。
甄苏睡醒,被苏七娘硬是拉着踢毽子,出了一身的大汗,回到听雨轩便沐浴更衣,再换了一身衣裙,带着丫头整理行李。
苏七娘因着表姐来了,不好好去毛府女学,原就是盛夏时,本亦放了假,只是毛府几位姑娘觉得闲着无趣,聚在女学里一起读书做女红,也是可去可不去的。
甄苏给自己挑了两个跑腿的三等丫头,都是八、九岁的模样,还有两个名额,一时没挑到合宜的。
一大早,苏七娘便到甄苏的听雨轩里用晨食。
甄苏心下纳闷,往常这个时候,七表妹还在赖床。
“七表妹今儿不多睡会儿?”
“我听春薇说了,表姐今儿要去铺子里,娘把她的三家铺子给你打理了。娘要管后宅,还得掌管人情往来,更得照顾祖父、父亲的衣食起居,实在顾不上铺子上的生意。”
不开铺子,如何贴补一家上下。
苏敬斋父子都有各自的事忙。
苏绍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崔氏在开铺子赚钱上,也是不亏就好,一家铺子赚得太少,三家加起来一年不到一千两。甄苏在京城的铺子也不止这数,第一年赚了二千多两。奶娘见天发愁,说这么点可如何过日子;第二年赚了近四千两,她撒钱的速度太快,依旧不够花使。
苏七娘今儿早起,是为了与表姐去逛街,崔氏什么都好,不到给全家人备新衣时,不会给苏七娘添置新裳。
甄苏道:“春月,前几日让你寄的信可办了?”
“郡主,那三封信早早就寄出去了,九公主一封、长乐郡主一封,还有百花县的白姑娘一封。”
甄苏道:“送出去就好,我从泰康码头过来时,听说长乐郡主还在运河一带打听我的消息,早早送去,长乐郡主就能少操心。”
她得暇看了一下自己的私库,里头的首饰、珠宝不少,便是宫绸贡缎就有二十多匹,昨儿挑了几匹出来,准备给外祖与舅舅添置秋裳,再给家里人每人做两身。
外祖与舅舅经年行走在外,衣衫上绝不能差了。
苏七娘昨儿就在崔氏屋里,看到了甄苏使丫头送去的衣料,真真颜色好,可府里的绣娘虽是地道的湘绣,可真不如外头绣坊的,毛府的四位嫡姑娘全穿的是如意绣坊的成衣,那才是真好看。
换季时,苏七娘缠着崔氏给添了,全家连祖父的衣袍都是自家绣房上的针线,只她一个人是在外头做的,昨日她又说送到外头去,崔氏说什么都不肯。
“这可是宫绸贡缎,边角料做鞋面好看,送到外头去,边角料都给贪了。这是顶精贵的东西,付了工钱,还拿不回边角料,七娘,过日子不是这样的。”
崔氏将女儿数落了一场。
苏七娘气了一回,因为边角料的事,崔氏居然说不送外头去,崔氏不应,她又争不过。一打听,知甄苏今儿一大早要上街,想缠了表姐送衣料去外头绣房。
苏七娘陪甄苏用罢晨食。
甄苏让春江前几日打听了岳阳府店铺的事,买不可能,但可以租,地段好的,价格不菲,。氏开的三家铺子,全是买下店铺开的,若是买的店铺还只赚这么点钱,当真是亏了。
马车是昨儿一早就与府里管事定下的,甄苏携着春江与一个仆妇出门,今儿上街是为了查看三家铺子的生意情况。
苏七娘东瞧西看,“表姐为何不带衣料子?”
甄苏道:“家里不是有绣房,养着三个绣娘,个顶个都是地道的湘绣行家。”
苏七娘嘟着小嘴,“她们是湘绣,还是我们家来岳阳府,娘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听说早前是犯官家的绣娘,可他们做的成衣,男袍、太太衣裙是不错,针脚细密,还结实。我们是年轻小姑娘,就得做如意绣坊的新款式样……”
甄苏眯了一下眼,闹了半晌,小表妹是想穿外头绣坊做的新衣,“快别闹了,舅母天天为府里的花销发愁,今儿我先查看铺子生意,回头保管为你做几身京城新式样的秋裳,不比如意绣坊的差。”
苏七娘不高兴,但听表姐一说,“你可不要哄我,没有好看的新式样,我可是要哭的。”
“今儿日头大,要不你留在府里陪舅母说话?”
“不要,不要,我娘现在越来越叨叨。八弟那么皮,她不管,就盯着我。见天说女红,直说我的针线拿不出手,给她丢人,还说毛家六姑娘给父祖、兄长绣荷包。说五哥、七哥盼我做的荷包,眼睛都望穿了,也没盼到。”
苏七娘可不想留家里听母亲絮叨一通。她才多大?明年虚岁十一。母亲见天的说,她的女红拿不出手,将来许人,如何给婆母、翁爹做鞋袜。真搞不懂,她将来的婆家,指定是官宦人家,家里肯定有绣娘,她让丫头们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