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医是为了窥视他人这些?”
“脉象告知一切。”浮生抿唇轻笑,“我是好奇,还请无妄为我答疑解惑,我希望你是下位。”
云卿尘静静看了他两眼,突然说:“你想象过你是上位。”
“嗯。”浮生点点头,跟上他朝着御花园去,“我很好奇,不能告诉我吗?”
云卿尘捏着糖往嘴里送,“脉象不是告知你一切。”
浮生习惯性的抢走了他的糖,想扔但犹豫下替他吃了。
“你主动告诉我,我才能肯定。”
“我都可以。”
浮生眸色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着嘴里的甜腻,静静的望着他,“你竟然会配合一个小太监。”
“他是皇子。”
“下了山,你连身份都分的这般清楚了,时间再久一点,你会不会被同化?”浮生捻着佛珠,望着他纤瘦的背影,目光随着他飞舞的黑发漂浮,“你何时上山?”
“你跟随陛下也有月余了,应该能猜出一二,我下山是为了帮陛下选择何适的储君。”
“安国定邦这等事,你要压在自己身上?”云卿尘又拿出糖的时候,浮生按住他的手,“无妄,责任心越多,你越回不去。”
云卿尘不疾不徐的继续吃糖,“你管的好多。”
他不一样了,这感觉越是清楚,浮生越觉得恐慌,总觉得云卿尘会舍弃掉修佛路。
若是如此,这条孤零零的路上,是否只有他了?
从小到大,浮生坚持下来的原因,全都是因为云卿尘。
他不会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浮生快步挡住他,“无妄,是不是选择合格的储君,你就会回去?”
“是,这是我下山的目的。”
选出储君,是他前世的果。
若是不去做,他那十年好似没了着落。
云卿尘下意识摸向脖子。
秦睿带来的幻痛在减轻。
而斐忌给他烙印却随着时间不断加深。
四个月,短短四个月,是他和斐忌曾经的十年。
云卿尘短暂的抽离,瞳孔里有浮生看不懂的色彩和情愫,他的心这一刻开始堕落,“你以佛祖起誓,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初衷。”
“你没资格要求我。”
“谁有?秦睿吗?”
云卿尘抬眼,看着他眼中流出的慌乱,“你对我的关注,太过了,这对你并无好处。”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在关注你,此去十六年,早就成了习惯。”浮生从没掩饰过自己对云卿尘的关注,“你一味追求因果,这其中当真没有私心作祟吗?无妄,你不能被俗念吞噬本心,你过去二十年,你要毁于一旦吗?”
“我只是在做本该做的事,事情终了,我也会去该去的地方。”云卿尘把最后一颗糖给他,“我希望与你是善缘,你我都不僭越,如此刚好。”
浮生看着啊他掌心里的糖,隔了许久才抬手拿起。
望着他的生命线,浮生指尖合拢,“明知道是死局,你还非要入局,你太固执了。”
“有些事总要有人做,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改变。”云卿尘抬眼望着他,眸色幽幽,“浮生,定安塔之事就拜托了。如今百姓需要的是一个精神寄托,还望莫要刻意阻拦重建。进塔之人,我可以保证,绝非是你。”
夏风带着些燥热。
碰触指尖的发丝却微微发凉。
浮生一碰就离,垂眸望进云卿尘的瞳孔。
这眼里装着他,也承载万物。
“你要进。”
云卿尘笑笑,“定安塔需要的是一个德高望重能安抚万民之心的活佛,怎会是我。”
“你知道就好。”不知道怎的,浮生有些不敢看云卿尘的眼,他避开道:“你放心,我会保证定安塔三月内完工。”
“辛苦了。”
浮生帮他系好身上的披风,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寒意,他几次欲言又止,望着他离开视线。
记忆里的云卿尘一向羸弱,总是吃不完的药。
一日三餐,顿顿都没落下。
浮生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撑着他活下来的,直到那孩子出现,云卿尘好似第一次活了过来。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云卿尘好似终于有了寄托。
除去佛祖,他对这人间也有了留恋。
浮生其实想不明白,那三个月对他的意义是什么,以至于那孩子消失后,他大病一场,昏睡了十日之久。
浮生在见他时,他并无两样,就是爱吃糖了,一些因那孩子养成的习惯也一留多年。
喜爱吃的菜,喜爱穿着的衣衫,喜爱的小玩意,还有时不时扔下的铜钱卜卦。
世人许是永远不知道,传言中佛子大人最灵验的铜钱卜卦,不过是因为那孩子的好奇。
否则依着云卿尘的天赋,又岂会需要外物占卜。
偏偏,云卿尘让众生皆知。
“固执。”
“嫉妒。”
不过,那孩子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永远。
*
云卿尘独自离开不久,就有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太傅,公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