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南睡到半夜,觉得口苦,
自诊肝火旺盛,便去斋堂煮一杯玫瑰陈皮茶喝。
夜风静静,月色颇亮,就着炉火,没有点灯。刚把茶杯递到唇边,冷不丁听见后厨门口有异响。
“谁?”
竖耳倾听,又没了动静。
点了烛台,循着声源找了过来,倒要看看谁在这里鬼鬼祟祟。
就是那么一晃之间,观南看到了一个没有脑袋的年青女子。
为什么说是年青女子呢,她穿戴华贵,身姿曼妙,断裂的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枚长命锁,这是没出嫁女子的佩饰。哪里都好,只不过没有脑袋……
观南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度看时,鬼影已经不在了。
转天早课,趁着大师伯还没来,观南向大家说起了这事。
苡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她是不是穿着一身儿杏色的缎面襦裙,看起来价比千金?”
观南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苡灵吃惊了:“我的天,记得秋天时候,东市刑场处死的嘉禾县君吗?她死前就是这样的打扮。”
众人沉思,暂时无言。
小玄灯张着大嘴:“我的福生无量天尊呐,咱们观里刚好来了一个挂单求女的贵妇人,她昨晚难道是来投胎的?”
虚谷子一抬手:“子不语怪力乱神。”
观南叽咕道:“不语是不语,又不是不存在,您一向知道的,何必糊弄徒儿。再者说,咱们清风观求子求女一向灵验,求来的孩子还多出贵子良才,内中肯定有神机。”
此话戳中了师长们守护的秘密,
虚谷子有点动气了:“一派胡言,口无遮拦。你是看着两位师妹都挨打了,你也想挨一顿是不是?”
观南委屈的红了眼眶。
观南的性子属于少女的那种活泼好动,还有点泼辣,比较善于表达。但要论胆大,比一般孩子强点,可比着苡灵就差远了。
本来受了惊一夜没睡好,现在又被当成小儿糊弄,所以委屈了起来。到底是青春期,自尊心正强呢。
下了早课,苡灵就缠住了四绝君,
“师父师父,我怎么觉得方才二师伯生气有点被戳中的意思呀。难道咱们观中真有什么神机,所以吸引来了这么多求子的人?”
不到该说的时候,四绝君自然不会告诉她。
又暗笑一声,连你这个小家伙也是苏娘子来观里求来的呢。
于是回答她道:“用灵儿的话说,就是每间正规的寺庙道观,都与地府有合作的。会分得一些名额,亦是投放灵魂入胎的渠道之一。”
苡灵点点头,师父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观南跟在后头,瞧见几位师长都忙去了,便召集了来了苡灵和玄灯,成为了孩子王。
她挤挤眼:“你俩相信我吗?”
两小只对视一眼,“二师姐是什么意思哇?”
观南膀子一抱,把脸一昂,带起点小霸气:“方才早课,师父是在堵我的嘴。其实我早就听说来了,咱们清风观有个禁地,禁地里头就装着那个所谓的‘神机’。”
“哦嗬,禁地?”俩娃开始感兴趣了。
观南点头:“对,禁地,你俩不知道吧。”
小玄灯:“不知道,二师姐快说吧,不要再卖关子了。”
观南抬起手,手指划过湖面,指向了东南角,“就在那里。”
小玄灯掩唇直笑:“那不是葡萄园吗?什么禁地!”
观南嘁了一声:“那你进去过吗?”
小玄灯摇头:“没有呀,师父说有葡萄的时节,葡萄藤上经常有蛇出没,我怕蛇,就没敢进。等到没葡萄的时节,更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观南朝两个眨眨眼:“看吧?我们都被这套说辞糊弄了。不如,现在就进去看看吧?”
苡灵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去了。”
观南大笑:“哈哈哈,你是怕被四师叔发现。放心吧,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知道呢?!”
说话,拉住两个小师妹就走。
苡灵不安的往身后望了望,又觉得盛情难却,“那,你俩进去,我给你俩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