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是苡灵父母的忌日,同样是苏琴父亲的忌日,
也是从前蓝田苏家,数个忠仆的忌日。
姓苏的还有很多,但从前有了涉足谋反的大罪,苡灵这一脉就被赶出了祖坟,迁移到了一块新坟地。
数年下来,只有苏献音逢年过节的回来一趟,给兄嫂他们理理坟茔,烧柱香了。
今次祭奠,苏献音拖家带口的来了一早。
一杯素酒洒在坟头的时候,眼泪又哗的下来了。
宋小蝶学着苡灵该行的大礼,跪在坟前邦邦磕头,
“阿舅,舅母,小蝶来看你们了。这回烧给您们的纸钱元宝,您二老都收好,在底下可千万不要亏待自己。有什么要交代的,给咱们托梦。平时想大人了,想妹妹了,只管回家来看,咱们家大门不贴门神的,放心回来。”
说着说着,嘤的一声哭出声来,哀痛不已。
苏献音拭着眼泪,看着小蝶的模样很是欣慰,不禁叹道:
“小蝶真孝顺,相比之下,灵儿就是个白眼狼。在这样的大节,还要跟她师父在一起,全然忘记了生父生母。都这个时辰了,还不知道过来祭拜。”
婆子一砸嘴:“您看您,又瞎想。孩子一会儿就过来了。”
苡灵知道姑姑要来,故意磨叽了许久,就是要跟姑姑岔开时间。
再加上道路不熟,师徒两个午时之前才赶到坟地。
到地儿一看,满地的纸钱灰烬,供果供品摆了一长串。这么短的时间内,那新鲜的供果就仿佛被抽干了营养,果香味都没有了。
“咦,师父,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果子不香了?”
“魂魄多以香味为食。”
“原来是这样!看来爹爹和阿娘都知道咱们来了。”
其实对于这两位,苡灵有点陌生。自打穿越过来就没见着一面,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里头,只留存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画面。
下面的祭奠仪式,不过是依礼而行罢了。
烧罢香烛之后,便忙拉着师父离开了,一心好奇着今夜的捉鬼行动。
说来也巧,苏献音在返程的马车上小憩的时候,冷不丁做了个梦。
梦见阿嫂神色哀伤的对自己说,灵儿跟咱们不亲了。
梦醒过来,苏献音一阵怒气上涌,涌得口干目涩。心想得赶快找个由头,把这孽障弄回家中。
酉末时分,前往封门岭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
陈婆是清风观的忠实信徒,亦是四绝君早一步撒出去的助手。
她家的一个孩子也曾深受纸人之害。于是借着媒婆的身份,与那吴三福虚与委蛇。几番插科打诨下来,人也就对陈婆失了防备。
天有暮色暮有云,山色沉沉日微茫。
深秋的封门岭一片干枯,目光随着山路盘桓,但见有野红果开在那山坳里头。
只是瞧来瞧去,并不见任何的山泉水源。
“师父,卦象里不是说,那个死鬼孕妇的墓穴在水边吗?这怎么一点水都看不见呀!”
四绝君带着两人往山上走去。
据说封门岭在几百年前非常高大,如今只不过成了个小山头,最多六七百米高。
坡道又缓,毫不险峻,轻轻松松就登到了山顶。
从上而下,四面看去,还是不见任何的水源。
四绝君道:“只恐卦中的水源,是暗河了。”
苡灵惊讶:“暗河?!那怎么找?咱们三个难道要掘地三尺吗?”
“为师自有办法。”说着话,四绝君一弯腰,从荒木之中薅了一根绿色的草来。
这草根茎很细,却长着大量蓬蓬松松的叶子。
细看那叶子,有点像芹菜叶。
“这就是艾草了。灵儿,陈婆,趁着天光未灭,我等多寻些艾草来。待到天黑将它焚烧,便能找到暗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