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着痛喔,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没有富余的药物,只能用酒来处理了,所幸还找来这么半壶。
从前在武校,天天有学生挨棍。
打断的白蜡杆用捆计算。
作为学霸的苡灵没挨过什么,但见过了太多。
因此照葫芦画瓢的开始为海萌清理伤口了。
那蘸着浓酒的毛巾一挨上,海萌立马激出了一身大汗!
“别绷劲儿,放松放松。”
海萌拱着腰,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放松不了,你把我敲晕算了!”
“那给你块毛巾咬着?”
“别了,本来就不够用。”
“那……”苡灵突发奇想,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那项链吊坠是个小叶紫檀的奶嘴,是上回跟颜台在鬼街淘来的,本是男人们的小把件。
海萌一看这形状,哭笑不得。
苡灵塞进了她嘴里,“你含着,这叫安抚奶嘴,我没事就嘬,可有效果了。”
试试就逝世,海萌一阵猛嘬,
还甭说,竟在剧痛之中唤起了些微的童年温情,仿若回到了那段最受保护的时光。
身子也跟着不多疼了,苡灵就趁势加快了手速。
清理完毕,敷上药膏。
两团肉肉在月光下明晃晃的,窗缝里飘进微风,抚在伤口上凉丝丝的。
“你就晾着吧,明早结了痂再穿裤子。对了,你有干净衣裳吗?”
海萌看了眼包袱:“糟了,洗晒的两套夏衣忘记收了,包袱里只有两件棉袄。”
苡灵叹口气,“那我明天抽时间给你送过来。”
海萌:“别了!这么频繁过来容易被人发现。发现我事小,再把你牵扯进来,治上一个包庇窝藏之罪。”
苡灵收拾着东西:“你还甭说,真有人留心观察我。”
“谁呀?”
“董萍萍呀,她近来成了姬副使安插在下头的一双眼,极尽检举揭发之能事。已经有十来个人被姬副使约谈了。三个被罚俸,两个被罚跪,还有一个关进内监了。”
海萌握拳,下定决心要找董萍萍一趟,亲自问问她。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身处低谷的时候憎恶权威,反抗权威,但一旦亲近权威,成为权威,那么立马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董萍萍就是了。
她起初接近姬副使确实首鼠两端,不怀好意。
但这么些日子一下来,心境已然起了变化。
八月十四,离中秋只剩一天。
外教坊前往内廷献艺的安排因为令狐小团事件彻底被取消,准备多时的节目也全部走空。
少了露脸庆功的机会,管理层各个在心底暗暗叫骂。
下一步该怎么走,姬副使带着官员们在流芳居开了一天的会。
董萍萍就在一旁端茶递水,自动干起了一切杂务。
趁着晌午去食堂传膳的功夫,海萌在巷子里截住了她。
“萍萍。”
董萍萍一抬眼,脸上当即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萌萌,你跑哪儿去了!你怎么敢逃跑呀你!”
海萌拉住她,“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虽不大情愿,但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上,这一趟也不得不去。
进了会宾阁旁边的竹林里,海萌黑着一张脸问道:“萍萍,你是不是变了?”
董萍萍的目光却来回睃巡:“萌萌,原来你藏在会宾阁呀,这地方可真出人意料,怪不得他们找不到你。”
海萌推了她一把:“我问你,你是不是变了!”
董萍萍往后趔了一步,竟气不打一处来的嚷道:“我变什么呀我变!你是不是知道我亲近副使大人的事了?那我说,咱们原先争取过吧,反抗过吧!可后果呢?还是被人查了出来!我想了,咱们到底势单力微,根本不是这些当官的对手。与其鸡蛋碰石头,还不如慢慢渗透,亲近他们,这样也能为咱们姐妹铺一铺路!”
海萌质问道:“踩着大家伙去铺路?萍萍,谁都会有犯错误,说错话的时候,你这样每日盯着不放,通风报信,简直就是走狗叛徒!”
董萍萍咬着牙火冒三丈:“你到底是听谁在胡扯八道!连你也不懂我吗?!”
海萌瞧着她的样子,不禁鄙笑一声,“恼羞成怒。”
这四个字剥掉了董萍萍的伪装,她也干脆不装了,脸皮一拉,“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海萌失望透顶,目色受伤的看着董萍萍:“当年我被送入教坊,是你一直在为我加油鼓气,还为我说情,免了一次责罚……”
董萍萍晃晃脑袋,满脸的不在乎,从兜里摸了块糖丢进嘴里,一边咂吧一边说道:“甭提这些有的没的了,怪无聊的。你是想说,上回替我揽下了所有,现在又因我吃苦受罪,已经还清了所有的情分对吧?”
海萌重重点头:“对,从今天开始,咱俩两清了。”
董萍萍用舌头翻卷口中的糖,糖碰到牙齿咯咯地响:“成,没问题,那我走了。哦对了,上次的事,你不要妄想再把我检举出来,必得治你一个攀咬诬告之罪。”
海萌哂笑,只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