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月,这吴子玉南下襄阳,与合围此地的孙烈臣汲金纯一道连战连捷。
孝感,汉口直至3月27日占领长沙。
可京城却任命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署高官。而曹锟只获得一块“一等大绶宝光嘉禾章”,吴佩孚得了一块“二等大绶宝光嘉禾章”,以资鼓励。
仗是他们打的,胜利果实却让别人吃了,曹三儿窝这火,已从四月底他们回天津憋到了现在。
“飞澜,你我聊着秦皇岛那艘货船的事,怎么又提起这些事了?”
在曹锟和他的亲信们看来,姜诚此刻提及此事纯纯是为了嘲讽他。
你个毛还没长齐的黄口小儿,跑来我地盘横冲直闯杀了人就算了,还如此出言不逊嘲笑上我来了?
就在他心底猛地炸起更大的不痛快时,姜诚却不徐不疾地对着身侧的王俊山使了个眼色。
后者则得到示意,马上调整坐姿,自报家门后马上说道:“曹三爷,我等入关之前,就曾接到过密令,说吴爷拦了我们装备,试探我吉林是否出兵。”
“他南下湖南期间,与孙六爷密谋瓜分汉口孝感武汉等地——”
这话听完,曹锟表面上还算沉静;
可他身后的这些亲信,就算再怎么装的平静,善于察言观色的姜诚,亦是捕捉到了他们的情绪变化。
“我家六大爷曾说过,玉帅钱粮丰足,却在进攻江苏号称饷械供应不及,迟迟不愿南下。”
姜诚故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当时我奉军之中,反对南下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还是帅爷力排众议,命汲金纯逼进——”
“先有摘桃子的张敬尧,后有李纯这些南蛮子。”
“说句不该说的,如果此次帅爷因为他吴子玉的按兵不动,也是打了退堂鼓……三爷,您这直隶督军可还坐得稳么?”
这话,如同往这些直系军阀之中丢了個大炸弹,崩得所有人一阵胆寒心惊!
“姜飞澜,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曹锟只感觉背心起了一层汗珠。
是了,自己能联合张小个子,吴子玉便不能了吗?
南下点兵前,京城方面是对他一同盛赞,从冯华符到梁士诒都明里暗里似有拉拢之嫌……
而他现在,进攻湖南之前,就跟孙烈臣密谋上了这不是——
慢着,思绪在与这位年轻的吉林督军对视时戛然而止。
因为沉思而发散的瞳仁,开始慢慢聚集成锋芒一点。
曹锟心底骤然冷笑:好你个姜飞澜!
话里话外是想把我绕进去,告诉我子玉是个叛逆,分化我们主仆是么?
耍这离间计给我,你小子还嫩了点。
然而他接连的情绪变化,统统都被姜诚捕捉。
旋即又看看那些脸色不大对劲的幕僚,姜诚淡然一笑又道:“三爷,这话飞澜便到此为止了。”
“其实把事情挑明了,与我并无益处……毕竟咱们直奉两家,还有盟约和亲眷关系不是么?今天这话说了,三爷爱听便听,不爱听,便当我放了个屁就是了哈哈。”
一番话把曹锟说的开了颜:“哈哈哈,贤侄这心性真是招人喜欢——难怪雨亭和辅臣都是欣赏。”
“来来来……”
说着,老家伙竟掏出一块金怀表来,“你看贤侄你上门,我这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这块表啊,据说是宫中的圣物,经了几手到我手中,今日便送与贤侄了!”
话说的是客气,东西也是真正的好东西。
姜诚却接连表示无功不受禄,再者上门了也没准备啥好礼啥啥……两人一番你推我让,姜诚还是收了这块大金表,曹锟又表示既是来了,一定要在他府中多住几日。
回身便大惊小怪,真像个老傻子似得嚷嚷原配夫人安排姜诚住下,要选最好的间好吃好喝好玩,还要让儿子们作陪等等。
姜诚眼珠转转便也没推辞,带着王俊山和郭希鹏留了下来。
当夜美美吃了一顿接风宴,曹锟推脱有事便先行离开;而前来作陪的曹士岳,一听这位就是关外的少年督军,顿时乐得眼睛也成了一条缝。
看过写野记杂文的姜诚大概知道,曹锟一共有仨儿子,要数曹士岳最无脑,纯纯就是现代那话“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是没事就往八大胡同钻的主。
三言两语便试探出这货与传闻中无二,姜诚马上也是作出学成平日里的纨绔样,非要扯着他找楼子玩女人抽大烟去。
曹士岳平日里被父母管得严,搞这些都是暗着来,这话一听真带劲,马上搂着他飞澜兄的叫上了。
谁知烟过两巡晕晕乎乎间,姜诚把早已写好的一份书信往这货身下一压,叫上他的心腹们悄悄从烟馆后门溜了。
一路乘车出了山海关,他们换乘南满铁路往奉天去。
直至此时姜诚才放心地卸下伪装:“他娘的,难怪咱帅爷说,关内的水是又深又浑……小小一个天津便是犬牙交错势力繁杂!”
听到他的话,郭希鹏把单间的窗子稍稍打开了些:“姜爷,我是始终没看明白,你这次干啥非得见这姓曹的?”
“咱们的船不是已经离开秦皇岛了么,出这一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