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和几位的战功,在诏书之中已经具有记载。”
“都是朝廷忠义之士,不知所求何官爵呢?”
赵忠心中感到,但是仍旧没有忘记从吕衣身上查找出他是否为刘志之子的蛛丝马迹,因此联想到他们所来的原因,便找了一个突破口率先开口。
“小人等确有一些想法,不知这西园之内的规矩和行情是如何!”
吕衣闻言知道来正题了,便神色一正,谨慎的问道。
“哈哈,小友问咱家,那真是问对人了!”
赵忠一看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知识,存了在吕衣面前表现一番的机会,立即如数家珍起来。
“这西园之中,官职小到县官、大到九卿皆可以赎买,而名爵则可以纳亭、乡、县侯。”
“一般来说,官职的年俸是多少石,那么需要缴纳的赎买钱便是多少万,而且买官都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每年都需要缴纳一次续官费。”
“而若是爵位的话,倒是买的人极其稀少。”
“哦?为何?”吕衣适时的问道。
“爵位显贵,但是却没有实际封地,不像是各级官吏,总能有地方找补回赎买钱,还能多收再中饱私囊一些,而每年的所属的食邑虽然会被朝廷折算成俸禄发放,但是发的钱却远没有买官的钱来的多。”
“因而,入西园者大多都是购买官职而非捐纳爵位。”
“原来是如此!”吕衣微微点头,赵忠的说辞和他打听来的信息大致无差。
刘宏的西园已经成了官爵产业园了。
其内的捐官纳爵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产业了。
其中许多规矩和先例已经成了惯例,被世人所熟知,特别是在洛阳城内,更是如此,即便是贩夫走卒也亦知许多西园之中的辛密。
在皇权的特许和庇护下,这個畸行的产业一片欣欣向荣,为刘宏和经手的众多权贵们谋夺了无数的好处。
加上刘宏又对税赋系统十分上心,不管东汉在小冰河期之内如何的天灾频发,升斗小民们该缴纳的税收和徭役,那是一点儿也别想要逃避的。
在刘宏的英明领导下,东汉朝廷的税收收入也是逐年攀升,再创新高,将东汉往年的最少八十八亿税收直接拉到了末期的二百二十八亿钱之多。
只不过这收上来的税款,除了几少部分不得不存入国库之中,其余的大部分都流入他刘宏的内帑,供他自己奢靡享乐,纸醉金迷。
抛开英明神武、治国有方、征服异族等方面不谈,至少在压榨百姓的层次上刘宏已经不完全弱于他的先祖武帝了。
只不过和以刘宏为代表,表面上繁荣的大汉高层高层建筑不同。
构建大汉地基的底层百姓却被沉重的苛捐杂税以及徭役兵役弄的民不聊生,许多人卖儿卖女,典家售田都无法应付县中的税吏。
而辛劳了一年到头,从田里打出来的粮食甚至还不不够用来缴纳层层盘剥下来后各种巧立名目的杂税。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了一年,到头来不说养活自己,连交税都不够,那弃家逃亡,乃至从贼作乱也成了极少数的几个选项之一了。
但是,高高在上的刘宏没有文帝这般的体验过明见疾苦的经历,身边又都是一些惯于阿谀奉承的谄谀之臣,自然不会察觉到小民的艰辛。
而他所巧立名目攫取的收益到头来都会十倍百倍的附加在少数仍旧坚守在土地之上的胥民头上。
战死后刘宏估计不会想到,韭菜逼急了也会有缠住他喉咙的那一天。
“一句话……”
“只要钱财充裕,这西园之中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吕衣面前的赵忠也完美的执行了刘宏的卖官政策,将刘宏的心意阐述的相当到位。
“那若是无钱赎买或是续买的官吏又当如何?”
张汛闻言,面色一动,从旁问道。
“呵呵,这凡事总有些例外。”
一般情况下,赵忠是不会去搭理张汛这种随从的话的。
但是今天吕衣当面,他看在吕衣的面上倒也客气,一反常态的耐心解释起来。
“例外者有三!”
“一者是曾经为两汉立下功勋的贵族之后,可以不在此列,朝廷不仅不会征收他们的钱,反而还会高官厚禄大加奖抚。”
“二者是一些清廉但是却有真才实学和声名之人,例如此次平城之战的北军统帅卢植。”
“此人文才武功双绝,而且忠心朝廷,清廉之名显著于世,这等人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自然是拿不出什么钱财的,而朝廷总有些时候需要派遣这等人效力,所以天子便特例这等人可免于捐纳,等于养着他们,不至于用的时候找不到人,着急忙慌的。”
“不过,既然有了不用捐纳的特权,那自然是升官轮不到,干活少不了!”
“此次,其人立下大功却不得升迁,反而因罪致士在家,便是这等道理。”
赵忠侃侃而谈,将其中更加隐秘的规则道出。
“看来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吕衣闻言心中叹息一声,对卢植的遭遇感到同情。
“而最后一者,便是如小友这般立下军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