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卢植一道返回洛阳受赏。
“想老师战功赫赫,和皇甫、朱儁二位统帅齐心击败鲜卑贼子,但是却因为朝中奸人从中作梗,只是因为未尽全功,让一两个鲜卑贼子逃窜回了塞外,竟然在天子面前诬告老师纵贼,因而功过相抵,无封无赏,只得闲赋在家。”
“而吾曾追随思孝舍生忘死也只到头来换了个涿郡县令的官职,朝廷此举当真是让忠臣义士心寒!”
“是非公断皆在天子和朝廷,伯圭岂不可语出不敬!”
卢植轻叹一声,对着公孙瓒摆摆手。
此处乃是他的家宅,吕衣、吕布也不是外人,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止住公孙瓒的牢骚。
“伯圭无忧,以衣之浅见,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那一天,岂不闻昔日毛遂之故事?”
吕衣倒是知晓历史的走向,没有公孙瓒的悲观。
他明白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半之后,张角兄弟聚众三十六万起事,朝廷震动,天子惊恐最后还是会起复卢植为将讨伐黄巾。
但那也是卢植最后的绝唱了。
“思孝此次来意吾已知晓,吾观思孝心思玲珑,来日必定非池中之物,只是如今老夫闲赋在家,难能为思孝出力了。”
卢植闻言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处变不惊的吕衣蕴含欣赏之色。
“吾不喜钻研之道,起起伏伏乃是常态,若是思孝有心做一番事业,不可学老夫沽名钓誉,须知入浊世必浊其身也……”
“入浊世必浊其身也……”
从卢植府上离开之后,吕衣略微咀嚼了一番后,心中略有所得。
“兄长,想不到连卢帅如此显赫之功都会受如此冷遇,现在小弟对朝廷封赏这件事已经持悲观态度了……”
“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吕衣身后的吕布见到卢植如此不公的境遇,不免兔死狐悲,心中被蒙上一层阴霾。
“呵呵……”吕衣却似乎永远是那么自信乐观,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抚一下后,便率先领路在前。
“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岂可因为区区荆棘而鼓足不前?”
“来都来了,怎么样也要尝试一番……”
洛阳的恢弘这几日来已经让吕衣多有领教。
但是真正要论尊贵和气派,除了无诏不可擅入的皇城之外,就要属这西园为最了!
刘宏虽然贵为天子,但是却是半路才侥幸的获取了这泼天富贵。
刘宏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拜大名鼎鼎的推恩令所赐,到了他父亲刘苌这一世已经只是解渎一个小小的亭候,因为刘苌早亡,他便继承了其父的解渎亭候之爵。
13年前先帝汉桓帝刘志三十余岁便壮年而驾崩,皇后窦妙临朝听政,因为汉桓帝膝下无嗣,皇后之父大将军之父窦武不知是出于何考量,放着遍地王室不取,偏偏将当时毫无根据的解渎亭候刘宏迎入洛阳登基即位。
因此,自小没有浸淫过帝王之道的刘宏即位之后不像是个恩威不可测的帝王,反倒像是一个陡然暴富的暴发户。
不仅于政治一道无甚所为,反而在祸国殃民这一条不归路之上无师自通,愈演愈烈。
他即位之后的荒唐事不胜枚举。
比如将赐给狗衣冠绶带。
在后宫效仿门市,让嫔妃宫女太监扮作客商,他自己则架着驴车游玩其中。
创立裸游馆,不许其中的宫女身着片缕,他自己亦深入其中和宫女嬉戏玩乐。
他甚至不顾帝王之尊,公然身穿胡人服饰器具,枉顾华夏之美。
诸此事迹多不可闻。
但是也只是他个人的荒淫,只能算是小节有亏。
真正让他做实了祸国殃民的昏君之称的乃是他开创历史,公然以皇帝之尊卖官鬻爵。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刘宏为了筹集钱财供自己享乐,便出此昏招。
不论是地方的县丞、县尉还是县长、县令。
亦或是刺史、校尉、郡守。
乃至三公九卿。
甚至可以世袭的贵族爵位统统如此!
只要你出得起钱,就可以在西园购买。
可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过,此乃动摇国本之乱政。
设想,原本是有德者居之的官爵,此刻却成了菜市之中的商品,可以任人采摘。
一些心怀不法之人便趁机撅起官爵,撬大汉朝廷的墙角,损公肥私。
而真正为国为民,如同卢植这般清廉之人,却出不起买官的钱,空有报国之心和满腹经纶才智却只能闲赋在家。
当真如后世诸葛武侯所言。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政治败坏如斯,可想而知。
刘宏原先只是小小的亭候,登基大位之后也只顾每日享乐,不思学习。
因此看不到大势所在,反而采取这样饮鸩止渴的错误财政,为三年后的黄巾之乱奠定了雄厚的基础,也为四百年大汉的灭亡要负主要的责任。
他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哪怕连死的时候也仍旧富贵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