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甄氏父子和吕衣等人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吕衣等人被请入客馆休息。
而甄逸却一脸紧张的跟着自己的老父亲进入了家主的书房。
“父亲,儿错了……”
不等甄父说话,甄逸就一脸彷徨的先向父亲认错。
汉代以孝立国,他虽然叛逆,但是当面顶撞父亲的行为还是做不出来的。
“呵呵,逸儿你这次非但没有做错,恰恰相反还做的很好哇!”
但是,让甄逸没想到的一向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这次却罕见的没有训斥自己而是面带欣慰之色。
“呃……”甄逸闻言不由一脸茫然,不知道老父亲今日不知道为何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唉……为父早就让你多读书,多做事,少去和那些以武犯禁的任侠来往,今后为父百年之后,怎么安心将甄氏交到你的手中?”甄父看着自己的好大儿没有理解自己的话,还是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父亲责备的是……”甄逸听到熟悉的责备之后反而脸色轻松下来,主打一个爹都对,儿知错,但不改!
“不过你今日结交的这个吕衣倒是有点意思,非是一般任侠可以比拟的,逸儿今后可以多与其亲近亲近,我甄氏富可敌国,就算多让些利益与他也无妨。”甄父话音一转,重新面露笑容。
“儿不明父亲的意思,还请父亲教导……”甄逸却仍旧不明白甄父的意思,虚心求教道。
“呵呵,难得逸儿主动求教,为父就指点一二。”甄父闻言微微一愣后,脸上不由浮现惊喜的笑容,连连冲着甄逸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旁。
“为父之语出吾口,入汝耳,休要让第三者知道,否则我甄氏危矣!”
只不过当甄逸乖巧的来到甄父身前时,甄父又正色告诫道。
“儿知道。”甄逸神色一变也连连点头保证。
“我甄氏行商天下坐贾河北,各地的掌柜或者商队的管事除了做生意之外还要附带搜集一些有用的资料,甄管事前往马邑贩马之时就将关于张氏和这吕衣的消息带回。”
“先是七骑慑服张氏和其合伙组建商队,这是其勇武。”
“而后又空手套白狼赚商队七成股份,这是其机辩。
“接着又成功的出塞两個月携带两千余匹马而回,这又是他的本事和运道。”
“此人白手起家,短短数月之间就积累起偌大的身家,绝非寻常任侠,今日又听闻其在九原老家建造坞堡,从我甄氏购买僮客回九原开垦,分明准备根植九原的打算,其所图必然不小。”
甄父对初次见面的吕衣的发家史竟然如数家珍一般,若非他的势力并未渗透入草原,恐怕就连四家联盟的事情都难以瞒过他。
“原来是如此!非是父亲大人如此剖析,儿还原以为他只是负有盛名的豪侠,没想到却能有如此的手段。”甄逸闻言不为震惊,甄氏的情报机构只对甄父负责,因此他原先并不知道吕衣的发家事迹。
而甄父说完之后,脸上却显露忧虑之色。
“如今气候反常,时局动荡,光我中山一地就聚拢了数万流民,河北全境只怕有数十万流民都不止!”
“这种情形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两百年前时新莽衰败时的迹象了,为父恐天下将大乱!”
“什么!”甄逸闻言不由大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世人皆道我甄氏为天下巨富,可是他们又何曾知晓我甄氏在前汉时的显赫?”
“可惜,两百年前甄氏却下了一次错误的重注,可谓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至此以后,我们甄氏便声势大亏,只能在这中山小国之中苟且,操持着商贾这种贱业。”
“而我甄氏之所以愿意忍辱负重在中山兢兢业业龟缩两百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
甄父说着,老朽的双眼忽然变得无比锐利,直插甄逸的内心。
“而不久后的大乱就是这个绝佳的机会!”
“若是举全族之力下对重注,我甄氏就可以从此翻身,重归朝堂前列!”
“而若是再次看走了眼,只怕连保持如今商贾的身份都是一种奢望!”
“父亲……”甄逸看着有目光灼灼如同一个即将孤注一掷的赌徒般的父亲,心中感到既畏惧又陌生。
“唉……”可是甄父忽然语气一泄,显露出疲态看向甄逸:“可就是这关键时期为父却垂垂老矣缺少最为关键的时间!”
“甄氏今后的兴衰存续注定会落到逸儿你的肩头,而且为父已经有预感,这一天或许不会太远了。”
“父亲还请千万不要这么说!现在甄氏还离不开您啊!”甄逸连忙急道。
“呵呵,逸儿放心,为父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遮风挡雨几年。”甄父老怀大慰,连连拍打着甄逸的后背。
“请父亲放心,儿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和甄氏先祖的期望,让甄氏再次兴盛起来!”甄逸心中震动,仿佛在一瞬间终于长大了,过去那种洒脱任性的气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凝聚起来的责任感。
“好,好,好……,这是为父这几年听到最开心的一句话了,记住为父的话,然后下去休息去吧……”甄父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