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下午,大家帮着王家把院子屋子都收拾收拾,可惜了那一院子的菜。
王家婆媳一顿哭,家里莫名其妙遭此横祸,家里都快没有一个完整的物件了,菜也没了,搁谁谁不哭呢。
四点钟大队长在喇叭里喊大家去晒谷场集合开大会,还把牛棚里那五个人都一块带过去了。
大队长和书记这些干部是实诚人,一贯不喜欢为难这些下放到牛棚里的人,接到上头的意思也批斗过好多次,但每次都是说些场面话做做思想工作,大队上的人也没过分的为难过他们。
平日里他们在牛棚里住着,也不跟大家怎么往来,该上工上工,本分生活不闹事,大队的六头牛也伺候得好好的,可以说是大家都相安无事。
所以这会让他们过来,那几个人也配合的站在台上听着教育。
简新柔看着台上那几个人,最年轻的那个男人估计也是三十岁了吧,还有一对夫妻,五十多岁,另外一男一女也是四十多岁,都是知识分子,有教授,有大夫,好像还有技术人员。
正因为如此,大队上的人都挺尊重他们的,毕竟是知识分子,有本事,胆子大的人还敢去牛棚找那个大夫给看看病呢。
看到这些人如今的模样,简新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一朝变故,一家人七零八落。
大学教授都被下放到牛棚了,大姐夫和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也逃不过被下放到牛棚的命运。
只是她的妹妹简新华……
想法这里,简新柔狠狠的咬了咬唇,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也不知道变故会不会提前,她妹妹的人生不能再被毁了。
张星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媳妇儿,你怎么了?”
简新柔摇了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只好把心里的事压下去。
六点多才散场,耽误一下午不说,还弄得大家提心吊胆的,众人也是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
张星辰夫妻俩回到家都六点半了,他提着桶出去挑水,简新柔生火做饭。
她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事也算给她敲了个警钟,在青山大队这样偏的农村都抓得这般严,更别说京市那样的大城市了。
可她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妹妹接过来呢,如今余家虽然不敢冒头,但也还没倒下,他们不可能会把简新华送到这里的,除非余家也倒了。
如今京市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得尽快写信给大姐才行,不管怎样,得趁着余家舅舅还有能力之前,让他把妹妹安排过来,投奔也好寄养也罢,只要人能过来就行。
心里打定了主意,简新柔恨不得立马写信寄去京市。
吃完饭,简新柔也不催促张星辰学习了,拿了纸笔就开始写信。
张星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问道:“媳妇儿,你是给家里写信吗?”
简新柔抬头看着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星辰,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张星辰微微一愣,媳妇儿还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叫自己的名字,“你说。”
“我想把我妹妹接过来。”简新柔抿了抿唇,放下笔认真道:“要按如今的形式说起来,我的家庭成分也不好,我爸爸他们被下放得匆忙,只把我安排了出来,我妹妹才十岁,没到年龄下乡,就送去了我大家姐避难,如今也不知道京市那边怎么样了……我大姐家也不稳定,所以……”
张星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了笑,“媳妇儿,我都听你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小妹,我没意见。”
“你放心,我能自己养活我妹妹的……”
“胡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什么叫你自己养活?我是你男人。”张星辰眉头一皱,把她往怀里带。
简新柔靠在他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贪恋的抱着他。
张星辰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媳妇儿,是不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
“就是有点担心家里的事。”简新柔叹了口气,“你知道牛棚里那几个人的身份吗?”
“有两个好像是老师吧,还有一个是大夫,其他的不清楚。”
“那对年纪大的夫妻是大学教授,你知道吗,我大姐夫是大学老师,他父母也是大学教授,形势比人强,说不好明天的事,一旦他家有什么情况,肯定是全家都逃不掉的……”
张星辰皱眉想了想,虽然他无法想象那些情景,但能让他媳妇儿这么担忧,想来也不比今天那些人“抄家”好多少,没准更严重。
他可舍不得他的小知青天天忧心,“那就尽快把妹妹接过来。”
简新柔点点头,“我现在写信,明天你去镇上帮我寄,顺便去照相馆把照片取了,塞一张进去一块寄过去,也好让他们看到我的新婚丈夫长什么样,好放心。”
张星辰自然没意见,甚至还带着几分激动,“好。”
写好信后,简新柔不放心的又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了才装进信封里,犹豫了一会,在信封上没留下自己的地址。
她下乡的地方大姐应该知道,就算不知道,那余家舅舅也知道,这事还得麻烦余家舅舅帮小妹安排才行。
这一夜简新柔都睡得不安稳,睡了梦,梦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