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洗脚吧。”
卿清荷抬起头,“可是我还没吃饭。”
姜凌笑起来,现在总算知道吃饭了,“我也没吃呢,那我们先去吃饭。”
卿清荷又催他去洗手,把香皂递给他,盯着他洗,嫌弃自己得很。
洗完,两人就去对面花溪米线。
卿清荷坐在餐桌上,“我现在腿还晃悠悠的,每次下了火车都要晃好几天。”
姜凌看着她,他没坐过绿皮火车,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以后可以跟她体验一下。
“晕火车吗?”
“不是晕。”卿清荷满脸笑容,“就是晃晃悠悠的,感觉世界是一列大火车。”
姜凌看着她的笑容,也很高兴。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姜凌点点头,卿清荷抿着嘴低下头,玩着手指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手怎么没长冻疮?”
“对啊!我手不长冻疮,可能是一直在不停地干活吧。只有洗衣服的时候,懒得烧那么多热水,比较冰手。挽柴煮饭这些都不冷的。
我们小学中学的时候,有的同学冬天那个手肿得像个大红薯,笔都拿不稳,那时候就觉得我只是脚长冻疮还挺幸福的。
有的同学耳朵也长冻疮,把耳朵冻得特别大。”她笑起来。
姜凌也笑起来。
“有的同学脸上到冬天就冻出很多小口子,红扑扑的,看着就疼。所以我小学的时候,最熟的就是那句:寒风像刀一样割在脸上。
就很直观的感受,很多同学的脸就是被寒风割出来的。但是我还好,我的脸和手好像不怕冻。而且我的手,只要一回到学校捧起书,很快就会白嫩回来,不信你过几天再看。”
姜凌看着她的小脸,她的小脸就像冰雪剔透,所以冰雪落下也轻盈如雪花吧。老天对她是偏爱的。
她的手还能捧起书。
突然理解了她爸爸不停地说让她读书,这样水灵的女儿,她父母也是偏爱的,舍不得她在农村干一辈子农活吧。
他觉得她苦,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比别人幸运很多,满脸笑容。
姜凌心情也好起来,把米线端过来,“莫……go……孽,是什么意思?”
“莫割孽。”卿清荷重复了一下,“就是不要吵架,不要闹别扭。比如两個小孩子出去玩,大人就说,你们好好耍,莫割孽。比如小两口结婚,大人就说,你们好好过,莫割孽。”
原来是这个意思!姜凌笑容十分灿烂。
卿清荷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谁跟你说的莫割孽,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凌本来想告诉她的,现在又不想说了,毕竟她还不懂事嘛。
“就是顺耳听见的。”
“哦。”卿清荷又低下头,吃米线。
然后又抬起头来,“我爸爸妈妈为人公正,特别讲道理,从来没跟人吵过闹过。虽然我爸爸妈妈也不是村干部,但大家有矛盾就喜欢来我家调解。
特别那些两口子割孽了就总是到我家来,我爸爸妈妈就劝他们。因为白天干活嘛,一般都是晚上来调解。
他们白天吵得不可开交打得要死要活,但到我们家了,就像小孩告状一样,各自诉说自己的委屈。
调解完了,我爸爸妈妈就说你们有事商商量量的,一家人要互相体谅,莫割孽了。”
姜凌笑容越发灿烂了,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老丈人的意思,是吧?他是这个意思吧?他其实已经把他当成未来女婿了吧?嘿嘿!
卿清荷没注意到姜凌哥的傻笑,还是一脸单纯。
“我也听不懂他们为啥割孽,等他们和好了,起身要走,我爸妈就叫我去给他们拿火把,莪就爬到猪圈上头抽出一把稻草,点了火,舞着火把送去给他们。
他们喊着莫送了,莫送了,看得到!看我舞着火把追来了,却又站在路上等着,然后接过火把跟我说声劳慰,刚刚还割孽的小夫妻就相扶相携回家了。”
卿清荷扬起嘴角,“那时候我觉得很幸福,感觉我们家就像天使一样!能给别人带去幸福,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对不对?”
姜凌眼里闪烁着,低下头掩饰了一下,他们一家都是天使!
但是天使也要“恶魔”来保护!没有獠牙的善良是不行的!不然给别人带去幸福的她为什么没有得到幸福?
吃了米线出来,卿清荷跳跳,“春城真热啊!我的冻疮都痒了。”
“去买冻疮膏吧。”
“要不要问问邬云澄?”
“他不是什么都能看!好吧?”
“哦。”
“你在家没擦药吗?”
“这个擦药也没什么用啊!用热水烫烫就好了。”
“用热水烫?”姜凌惊异。
“对啊!我小的时候,长冻疮,因为痒嘛,就老去抓,抓破了流脓了就老好不了,就拿快烧开的热水烫,烫了,就没那么痒,晚上就能睡安稳一点,要是把泡烫瘪了,就能结疤。
我爸妈估计是下不了手吧,就把这个重任交给我哥。每天晚上我哥就双手压着我的脚在盆里烫。我就抓他头发,一边抓一边哭,骂他恨他呀,他也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