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霎时引发了众怒,车厢里顿时一片哗然,忍耐已久的乘客纷纷出声谴责了起来,
“你都在那骂了差不多半小时了,哪来的脸说没造成我们的困扰啊!”
“就是!我本来在这好好地补着觉,你倒是好,吵醒了我不说,还一直骂个没完没了!”
“教育孩子是要讲究方式的,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也不该这么粗暴吧!?”
“我要是这孩子的爹,知道自家闺女被后娘欺负成这样,我宁可自己拉扯孩子长大,都不要这个凶女人!”
“小姑娘才多大呀,就这么逼人家去倒开水,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后娘就是后娘,到底不是亲生的,恨起来就是这么的狼心狗肺!”
怒斥声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严晓蝶破防了,一下就炸了开来,疾言厉色道:“闭嘴!要怎么教小孩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
乘务员皱紧眉头,警告道:“这位女同志,你要是继续胡搅蛮缠,我们就只能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在下一个站请你下车了!”
听到这话,严晓蝶才敛住戾气,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不敢再乱吠了。
两个乘务员又训诫了几句,和身后的叶裳瑞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回到了方才的岗位上。
刚刚被乘务员挡着身影,严晓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会儿冷不丁看到那张曾经迷恋不已的熟悉面孔,整个人像是忽然被雷劈到了似的,浑身都僵成了石头。
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灯般闪过脑子里,她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人,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拽紧衣角,心情一片凌乱复杂,既委屈愤恨,又无法忽略至今还是喜欢着他的事实。
她动了动堵塞的喉咙,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叶裳瑞迈开脚步,径直越过她们的座位,回到夏颖莹的身边坐下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她僵硬地转动头部,不出所料地看到夏颖莹时,面容无法克制地扭曲了起来。
考不上大学,早已被家里人放弃的她拿不到回城的指标,只能另辟捷径,想方设法地缠上了隔壁村一个当兵的鳏夫,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硬生生逼对方娶了自己。
当上军嫂后,靠着男人每个月寄来的补贴,她日子确实好过了很多,再也不用苦哈哈地下地争工分了。
公婆被她逼婚时的癫狂吓到了,也不敢让她做什么,只求她安分守己地照顾好小孙女就够了。
在娘家作威作福好吃懒做地当一段时间的咸鱼,她开始不甘一直待在乡下穷地方,就开始作天作地地闹着要随军。
公婆和丈夫都被她吵得没奈何,最后还是妥协了,让她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起去部队。
她现在就是在去随军的路上,因为买不到卧铺票,她这一路心情都差得很,晕车的各种不适涌上来,就习惯使然地将火气都泄到老男人和他死鬼前妻留下来的女儿身上,饭不给吃,一不高兴就动辄喝骂掐拧。
原本就烦躁着,没想到,居然让叶裳瑞和夏颖莹撞了个正着,叶裳瑞甚至还喊了乘务员教训自己。
看看夏颖莹那张依旧水灵娇嫩的脸,严晓蝶本能地对比了下自己粗糙蜡黄的皮肤,心里顿时跟被毒蛇咬了似地,又酸又疼,恨不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一直满目怨毒地盯着夏颖莹,不只叶裳瑞,就连方黎和柴延都注意到了。
方黎视线在夏颖莹和严晓蝶两人来回转了几次,忍不住问道:“夏同志,你和她认识啊?”
夏颖莹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回道:“这么恶毒的后妈,我怎可能认识?”
“不会吧?”方黎愈发不解,“既然不认识,她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呀?”
“这我可不清楚。”夏颖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严晓蝶,故意扬高了音量道:“大概嫉妒我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心里不平衡了吧。”
这话直接刺到了严晓蝶的心结上,当即怒气冲冲道:“夏颖莹,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嫉妒你了!?”
“有没有嫉妒你心里能没点数?以前你在棱平村做的那些又蠢又坏的事,需要我公之于众吗?”
夏颖莹冷笑,一字一顿道:“严晓蝶,既然你已经嫁人当了别人的后妈,就收心养性守着你的婚姻好好过日子!别搞得好像全天下人欠你似地!”
严晓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霍地站了起来。
坐在走廊旁的叶裳瑞见状,随即侧身挡在夏颖莹面前,以防她扑上来伤到夏颖莹。
见他这么护着夏颖莹,严晓蝶心抽疼得更厉害了,整张脸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来了。
气氛变得一触即发,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不由屏住呼吸,紧张又好奇围观这边的热闹。
凝滞的气氛总是要被打破的,叶裳瑞淡淡地开口,“严晓蝶,你要是敢闹事,我只能再次通知乘务员,让他们按规矩请你下车了。”
严晓蝶浑身一震,咬着牙杵了在那半晌,阴着脸扭身去了车厢尽头的厕所。
她一走,如冰般凝固的空气瞬间活络了起来,乘客们收回视线,该干嘛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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