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瑞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摇头道:“我带了,你自个儿回吧。”
陆旭冉愣住,很快注意到他手里端的瓷盆瓷碗,眯细了眼,可疑地问道:“你昨晚和今早都没在知青点用餐,今天中午也不回去吃……你该不会是瞒着我,偷偷找了饭搭子吧?”
刘大强对他们这些知青的食宿没什么硬性要求,全由着他们的方便。
知青可以找愿意接受知青的村民搭伙,也可以集中到知青点同吃同住。
如果村民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们可以选择住在知青点,口粮交给搭伙的村民,每天按时过去吃饭。
留在知青点吃饭的人月初统一交口粮集中保管,大家轮值做饭,当日有不吃的就提前跟值班的人打个招呼登记上,到了月底再扣除出来。
他和叶裳瑞都是在知青点固定用餐的人,这两天见叶裳瑞连着三顿不在知青点,就怀疑叶裳瑞是不是趁自己没注意,去跟哪户村民搭伙过日子了。
“没有。”叶裳瑞摇头,顿了一顿,还是跟他实话实说了,“之前我帮了夏同志,她感激我,请我吃了几顿饭,我手上这些,也是早上她给我打包当午餐。”
“夏同志?”陆旭冉略一思索,很快就恍悟了,“就是你前两天救的那个烈士遗孤,夏颖莹对吧?她现在不是从老夏家分出来单过了么,你上她那吃饭,孤男寡女的,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啊?”
叶裳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没办法,他只要一见到夏颖莹的笑脸,就跟被迷失了心神似的,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他抿紧唇一味地沉默着,陆旭冉看出了些许端倪,用手肘捅了捅他,贱兮兮地笑道:“怎么,你该不会救人救出了感情,瞧上人家了吧?”
叶裳瑞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窘迫地压低声道:“你别胡说!给人听到了,对夏同志影响不好!”
“听到就听到,这有什么!”陆旭冉撇撇嘴角,不以为然道:“你那天跳河救她,还抱着人一路地送回了老夏家,能碰不能碰的都碰了,那么多村民看在眼里,要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早就出来了!”
叶裳瑞一下愣住,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的。
当时他只顾着救人,倒没想到这么多,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记起,那天他抄捷径去老夏家的路上,确实碰到了不少村民。
棱平村说大不大,三公六婆们往大榕树底下一坐,不用一天就能传遍整个村的角角落落了。
见他面色变得凝重,陆旭冉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刚知道你救人那会,我还挺担心你会被老夏家趁机讹上,逼着你去娶夏同志的!后来见那边没那意思,我着实是替你松了口气!”
也不怪他多心,之前棱平村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有个寡妇看中了个男知青,寻了个机会故意当着那男知青的面失足落水,完了等被救上来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说自己的清白被毁了,硬逼着那男知青娶她负责。
那男知青在老家是有未婚妻的,当然不肯放着好好的对象不要,转而去娶一个有三个拖油瓶还比自己大十岁的寡妇。
这事当时闹的动静还挺大,几个村干部费了不少劲去调解斡旋,好不容易才不了了之。
但也给村里的知青上了无比生动的一课,以后再看到有人落水,救人之前先掂量自己能不能先承担后果。
叶裳瑞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夏同志落水之前,她奶奶之前已经给她定了李光棍这门婚事,聘礼都收下了,也许是因为这样,夏家才没想过要让我负责吧。”
这逻辑倒也说得通,陆旭冉不禁有些同情起来了,啧啧道:“夏同志真可怜,爹娘去的早,被她奶奶伙同二叔一家子吃绝户也就算了,还差点被迫嫁了个老色批,还好事情顺利解决了,不然真是人间惨剧!”
叶裳瑞没做声,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着救人那天的场景,心中更是滋味难明。
虽说现在比吃人的旧时代要宽松了许多,可对男女授受不亲那套还是讲究得很,他和夏颖莹虽然都问心无愧,也难保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别说王永富和夏颖莹的婚事已经被夏老太搅黄了,就算没搅黄,王永富要是听到那些不中听的,心里只怕多少也会有所膈应。
陆旭冉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皱眉道:“你救了夏同志的事,现在在村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后夏同志要想再找门好的婚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叶裳瑞眸色微沉,不赞道:“娶妻最重要的是对方的人品,以及两人性格的契合度,这换成是我,我就不会介意外边的传言!”
“你是你,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明事理。”
陆旭冉顿了一顿,声音淡了下来,“人言可畏,尤其在农村这种地方,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人了。”
叶裳瑞说不出话来了,端着瓷碗的手不觉紧了紧,思绪一片纷杂。
陆旭冉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想到什么,开玩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回也算是逃过了一劫。虽说你被霍家退了亲,如今局势也尚不明朗,但你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上的!要真被老夏家趁机赖上了,你这后半辈子,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