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棍是棱平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今年六十好几,长得跟尖嘴猴似的,上工不积极,偷奸耍滑的事却没少干,还经常借着各种由头去占大姑娘小媳妇的便宜,偏偏人家分寸又拿捏得当,让人寻不到把柄,只能合着怒火吃哑巴亏。
每次撞见到这个人犯贱,刘大强就恨不得脱鞋抽死丫的!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好兄弟的闺女去嫁这种人,除非接亲的轿子从他尸体上碾过去!
夏颖莹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凄然道:“我原本确实是跟王永富约好了,可我三堂姐夏金芸也喜欢王永富,我奶疼她,非逼着我把王永富让出来!为了叫我死心,她才逼着我嫁给李光棍,彩礼都只收十斤高粱面,这不是诚心侮辱人么?!”
刘大强这下给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声音都跟着变调了,“真是欺人太甚!这老夏家的也太过分了!”
夏颖莹抽了抽鼻子,双目通红地说道:“强叔,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弱女子也做不了什么,就只能来找您了!这些事要是不解决好,我就只能再去跳一次三凉河了!”
刘大强愣了一愣,诧异道:“你这话的意思,你昨天不是不小心掉河里,而是去……?”
“自杀”两个字他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夏颖莹默然不语,又强行挤了一串眼泪出来,嘤嘤嘤地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刘大强本想教训她几句,不过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没忍心,叹气道:“你这孩子,这么怎么糊涂啊!有什么不能来找叔商量,何必要去寻死觅活?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以后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夏颖莹收住眼泪,坚强道:“强叔,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犯傻了!去鬼门关走了这么一遭,我现在想得很清楚了,人活着就要争口气,命运越是对我不公,我就越要勇敢地活下去!”
刘大强赞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就好!记住,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就算天塌了,也有你强叔给你顶着!”
夏颖莹破涕而笑,乖乖地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强叔,以后我听你的,好好活着!”
此时另外一头,夏老太正在家里给躺在床上嗷嗷叫疼的儿子上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赵春丽靠着墙坐在椅子上,她伤得比夏保国重多了,眼见老太就只伺候儿子不管自己死活,不满地叫道:“娘,那跌打药总共就那么一点,你也该给我揉揉吧!万一我脚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以后谁端茶倒水地伺候你啊!”
夏老太正心烦着,骂骂咧咧了几句,到底还是将只剩半个拇指大的药膏丢了过去,无比嫌弃道:“你手又没残废!自己擦!”
赵春丽暗骂了几句死老太婆,捡起滚到跟前的跌打药,一把撩起灰土布的裤管子,龇牙咧嘴地抹起了药膏。
刚抹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孩子下工回来了。
夏智远挖了一早上的水渠,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进了院子就直奔厨房找吃的,结果却发现里边锅冷灶冷的,扯着嗓子叫嚷道:“娘!你们怎么还没做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赵春丽一听就来气,咧着嘴骂了回去,“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老娘都快要被打死了,到时你就等着吃席吧!”
夏智远愣了一愣,转身进了父母住的土胚屋,就看到趴在床上的老爹,还有靠在墙边擦药的老娘,他奶则面色阴沉地坐在他爹身边,眉头皱得都能打死蚊子了。
“爹,娘,你们这是咋的了?!”夏智远快步走进屋里,诧异道:“你们怎么受伤了?这是谁下的手啊,这么狠!”
他娘也就算了,他爹可是棱平村的村霸,这里除了大队长那些村干部,这里就没人敢得罪他爹的,平常人见了都得绕道走,更别说揍他爹了!
“还能有谁!”赵春丽恨声道:“夏颖莹那个小贱种要翻天了!她打了你娘不够,把你爹也揍趴了!要不是她赶着去干啥事,没准连你奶都不放过!”
夏智远“啊?”了一声,狐疑道:“不可能吧?就夏颖莹那小胳膊小腿的,她不被你俩揍死就算不错了,哪轮得到她来打你们啊!”
老三夏金芸也进了屋里,听到她二哥的话,也不屑地附和道:“就是!就是借夏颖莹一百个熊胆,她也不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老四夏来福最后进来,瞥了眼里面的光景,神色冷峻地倚在门边,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中。
“我骗你们干嘛!就是那个死丫头下的手!”
要不是身上痛得厉害,赵春丽也不相信夏颖莹敢对他们动手,恼恨道:“走之前,她还扬言说要分家,还拿回她爹娘的房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吧,我就是死也不可能给她的!”
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夏智远一下激动了起来,恶声恶气道:“放她娘的屁!那房子是老子的婚房!她敢打我房子的主意,我就把她丢进河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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