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仪这次去宫里,既没先去找皇上,也没先去找薛钰,而是先去找了王美人。
王美人知她来,亲自到门口迎她。
见了苏凤仪,王美人脸上的表情,并不热烈,但透着自然不做作的亲近。
让人不自觉地就觉得,跟她在一起,又舒服又自在。
既上次王美人说是请她喝茶,苏凤仪被她迎进殿中,也只拿品茶说事:
“听说王美人殿中有新进的好茶,本宫便来了,王美人可别嫌弃本宫不请自来。”
王美人笑道:
“日日盼着殿下来,今日终于来了,妾身心中欢喜还不及。
茶已煮上,请殿下稍坐片刻,只盼殿下不要嫌弃妾身这里,样样粗陋就好。”
王美人的枕霞阁,布置得简单雅致,手边旁的没放,倒放着一本书,封面上三个大字:
赵高传。
这样一本书,在现下的宫里,指向谁,显而易见。
王美人和自己喝茶,屏退了左右,现下殿中,仅她二人。
苏凤仪目光从那本书上扫过,没有说话,只看了王美人一眼。
若这书是王美人不小心落下,未来得及收好的,苏凤仪给了她遮掩的机会,她自该不动声色地把书拿走才是。
结果王美人不仅没把书收起来,反而大大方方地拿了起来,笑道:
“妾身在宫中闲来无事,读些上不得台面的杂书,让殿下看笑话了。”
苏凤仪明白了,所以,这本书是王美人特地摆在这里,向她表白心迹的。
正好苏凤仪来找王美人,也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她会投诚到她这里来。
宫妃的身家性命都系在皇上身上,虽和王美人交往不多,但苏凤仪看得出来,王美人是个聪慧持重之人。
王美人住在宫里,离皇上近,若有大志向,该当去争皇上的宠爱才是,何必舍近求远,反而来走她的路子?
苏凤仪笑道:
“王美人爱看书?不知可有所得?”
王美人拿着手中的《赵高传》随意翻了翻,叹道:
“妾身学识浅薄,胡乱看看而已,哪能求什么所得呢。
妾身只是好奇,秦二世在位三年,后宫佳丽三千,为何竟连一个子嗣都未曾留下?
甚至,连个好消息都未曾有,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古怪了吧。”
见苏凤仪已经严肃了神色,王美人又笑道:
“哎呀呀,妾身有感而发,若是冒犯了殿下,惹了殿下不快,请殿下恕罪。”
王美人的话中,隐藏着惊人的信息,苏凤仪甚至不敢当场信。
乔贵,他居然!他怎么敢!他竟敢谋害皇嗣!
苏凤仪直视着王美人的眼睛,正色问道:
“王美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苏凤仪问得正经,王美人也收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认真地回道:
“殿下,妾身敢保证,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没有半点欺瞒。”
说完,王美人眼中带着决绝,站了起来。
她走到苏凤仪面前,跪了下来,然后拉了苏凤仪的手,按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中闪着泪光道:
“妾身,跪求殿下,救救妾身,救救妾身母子二人。”
苏凤仪扶了她起来,让她坐好,又仔细端详了她的肚子。
大抵是月份不大,王美人又穿得宽松的关系,若不仔细瞧,的确瞧不出王美人已经怀孕。
苏凤仪问她:
“多长时日了?”
王美人抱着自己的肚子,好像抱着珍宝一般:
“妾身怕走漏风声,让他知道,便不敢宣太医查看。
但算算停换洗的日子,皇上上次离宫前,曾召过妾身侍寝,大抵快四个月了。
妾身只担心,再过一个月,月份大了,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苏凤仪也没问王美人为何不告诉皇上的话,显而易见,王美人若信任皇上,也不会瞒着他。
皇上既是王美人的夫君,又是王美人的天子,在这宫中,本该是王美人最大的依仗,但王美人却信不过他,宁愿求到不熟悉的苏凤仪这里来。
可见王美人是有千真万确的证据,知道乔贵会对皇嗣动手,知道一旦告诉皇上,让乔贵知道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就保不住性命。
苏凤仪在她对面坐好,说道:
“传闻都说他快病死了,你怎么看?”
王美人轻笑一声:
“都说祸害遗千年,依妾身看,不过是他的苦肉计罢了,传这消息出来的人,只怕就是他自己。”
看来,王美人是个有见识之人。
有见识是好,不知道她有没有胆识。
苏凤仪又问她:
“你知道什么,可敢现在告诉本宫?”
王美人脸上带着凄婉的笑,慢慢说道:
“妾身将死之人,有何不敢。这事儿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他只手遮天,无人敢说。
跟妾身一同进宫的,有一个妾身的同乡,宣美人。
宣美人从小到大,样样都要和妾身比,宣美人有了身孕,还曾特意到妾身面前炫耀。
谁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