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第一,文人之间要比个输赢自然是难上加难,谁都不服谁。
但武无第二,武将之间,要比谁厉害,只需把战场上砍下来的人头拿出来摆一摆,比一比,就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谁要敢不服?那可是要被众将公然嘲讽的。
不服的话,你倒是砍一个试试啊?怎么你砍不下来,还有脸不服,脸怎么这么大呢?
所以沈大将军把北虏小王子的人头往督军的桌上一扔,此次宣府大捷,长公主立的就是首功。
斩敌军主帅一人,白银一千两。
斩敌军将领三人,一人一百两,共三百两。
斩敌军兵卒百人,一人十两,共一千两。
这个标准,是太祖亲自定下的,合法合规,合情合理,只要立有军功者,皆可领这笔银子。
当年太祖六次御驾亲征,次次都从军部领军功银,领得光明正大,也无人敢置喙。
所以按苏凤仪此次军功,合计军功银共两千三百两银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无人敢有异议。
督军的兑票是军功凭证,待军部核查完拨了银子,就可凭兑票领银子。
既然宣府连个八岁女娃娃都知道,一颗人头值十两银子,可见在宣府,这个规矩和标准是人人皆知的。
既是如此,她若不领反倒坏了规矩,苏凤仪便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收了那兑票。
这可是除了她长公主的身份,享用的亲王俸禄外,第一次,凭借着她苏凤仪自身,凭借自己的本事,赚得的银子,理应该收。
沈权回宣府,旁的先不顾,连皇上都不急着找,第一要紧事儿,是先忙着把长公主的军功定下。
现下大事儿定了,沈权这才叫人去找严将军,让严将军到军营的议事堂议事。
到了军营议事堂,等严将军的间隙,苏凤仪就见沈大将军跟变魔术似的,也不叫下人伺候,亲力亲为,不过一刻钟,就把茶煮好了,点心摆好了。
连给她洗脸的温水,擦脸的巾帕,甚至连洗手的香胰子都一并备好了。
苏凤仪见沈大将军这行云流水,无比丝滑的动作,心里在想,沈大将军比沈家少将军大九岁,又当兄长又当父亲的,这一看就是带孩子带多了练出来的。
果然,沈大将军解释道:
“舍弟爱吃甜点,所以军中大厨一般会备着茶点。
军中简陋,多是粗鄙之物,草草备下,不比殿下的公主府事事齐备。
请殿下稍且忍耐片刻,待沈某与严将军交代完寻回皇上之事,沈某再送殿下去歇息,殿下以为如何?”
既是沈大将军的一片心意,苏凤仪便笑道:
“沈大将军考虑周到,有劳了。”
……
宣府大捷,青边口大捷,这都快傍晚了,严将军正安排今晚的庆功宴。
每有作战后,都有庆功宴,百户及以上将领都可参加,普通兵士晚上也会有好酒好肉。
庆功宴上,沈大将军会当着众人的面,赏有功之人,罚有罪之事,如此公平公正,赏罚分明,才能严肃军纪,建立威望。
宣府好久没打这么大规模的仗了,所以庆功宴这事,严将军是正儿八经当了个大事在办的。
要想把庆功宴办得好,菜就要硬,沈权派的人去找严将军时,严将军正亲自与众人在绑大肥猪,在杀猪。
听说有要事儿,接了信的严将军,第一时间就扔下那大肥猪,紧赶慢赶往议事堂跑。
严大将军刚刚跑到议事堂门口,见了堂内之事,忙抓了门框,生生刹住了自己的脚步,掉头就想跑。
怎么回事,是他眼花了么,他怎么看到沈大将军捧着个巾帕,在伺候长公主,洗脸?
鉴于长公主在这方面的风评实在不佳,连驻守兴和的严将军也多有耳闻,由不得严将军多想,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若是以前,沈大将军委身于长公主,严将军会觉得愤怒,觉得耻辱。
但今日见了长公主杀敌的英姿,尤胜太祖当年之勇,严将军就觉得,嘿,也不是不行。
沈大将军难得老树开花,和长公主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应该说不是不行,而是很行。
这种氛围之下,严将军自认要做个人,不敢坏沈大将军好事,于是默默地往后退,想假装自己没来过。
要事儿,能有什么要事儿比这事儿重要?
现在就是有天大的要事儿,他也不能进去。
严将军想走,结果沈大将军先看到了他:
“老严,杵门口干嘛呢,进来。”
严将军这才不情愿地进来道:
“什么要事儿啊,我杀猪呢,忙着呢。
我不打扰你,你也别打扰我,行不行?”
苏凤仪取了巾帕擦了脸,见沈大将军把严将军领到舆图前,指着青边口通往鸡鸣驿的那条河道:
“皇上失踪了,你领五百人,分二十队,沿这个路线,分头去找一找,把皇上找回来。”
严将军更不乐意了:
“这就是你的要事?找别人去吧,我忙着呢,杀猪呢,没我,他们不行,别人按不住,那猪能跑,晚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