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仪回府后,叫了丹桂和梧桐来,吩咐了完全相反的两件差事。
苏凤仪对丹桂道:
“准备准备,为沈大将军操办丧事,棺材要大,寿材要厚,八寸为佳。
要上好的铁樯木,不要杉木,府里若没有,便到府外去寻,京城若没有,就到南方去寻。
务必要寻到一份贵重的棺木,让沈大将军走得体面。”
长公主府虽没有办过白事,但丹桂日日琢磨别人家的红白喜事,以防万一长公主府出什么事,府里又没个长辈,忙乱起来,没有章程。
因此,丹桂在这白事上也研究出了几分心得,回道:
“殿下,香蜡纸钱,丧衣白布这些府里都没有,是不是也都先预备起来?”
“可以,你看着办,按大操大办的方向去办。”
丹桂告退去为沈大将军寻寿木,苏凤仪又吩咐梧桐道:
“传消息出去,就说沈大将军快大好了,一顿能吃一头牛,一拳能打死一只虎,不出三日,定能上阵杀敌,杀得北虏军片甲不留。”
梧桐最近研习谢玄留给她的作业,也是颇有心得,将自己和丹桂的差事一对比,就懂了,于是问道:
“殿下可是要行那故布疑阵之法?”
凤仪没想到,谢玄不在,梧桐仅靠自学就能参悟这些玄机,于是笑道:
“不错,不错,既你有悟性能自己想通这点,本宫再嘱咐两句。
故布疑阵的目的是为让旁人看不清虚实,因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重点是要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如此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你可明白?”
这真真假假绕来绕去的,旁人只怕已经听晕了,梧桐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长公主开了光,猛点头:
“明白,明白!”
于是后面几天,京城里关于沈大将军的消息,一天能变三个样。
有说活着的,那是梧桐安排了个和沈大将军身形相仿的府兵,易容了七八分象,在京城的大街上时不时溜达个几圈。
好些人都是亲眼所见“活着”的沈大将军,沈大将军看起来身强体壮,活得好得不得了。
有说死了的,要不长公主府怎么大肆购买白事用的白布纸钱,又满京城找铁樯木的棺材呢。
这长公主府里,够资格用铁樯木的,可只有沈大将军。
有说不死不活的,那是梧桐专门安排了十几个小丫头,每日旁的都不干,就负责在靠墙的地方煎药,十几个炉子通宵达旦不停火,一煎就是一整天。
那厚重的煎药味道,隔了三条街的人都能闻到,根本瞒都瞒不住。
每件事儿都是真的,每件事儿又都是假的,反正就没个准信。
苏凤仪让梧桐放这些真假不一的消息出去,防的就是刘安在京城布了暗线传消息。
如此,连近在眼前的京城的人都搞不清楚,这沈大将军到底如何了,更何况远在天边的北虏小王子。
苏凤仪要的就是日益逼近的北虏小王子,搞不清楚沈大将军的虚实,就算是到了兴和,也不敢擅动。
果然,几日后,兴和边关急报,北虏小王子带着北虏大军杀到,足足五万大军,仅一日就攻克了兴和。
北虏骑兵打仗的优势,是机动,要快,抢完了就要跑。
按照北虏一向的习惯,一旦抢完兴和,正该马不停蹄立即向宣府进发才对,结果这次北虏小王子却一反常态,驻兵兴和,不走了。
苏凤仪把兵部的急报给沈权看,笑道:
“你当初对北虏小王子做了什么,他竟如此怕你?知道你可能活着,就半步不敢来了。”
兵部的急报是裴宇一早让人送来的,三百里加急一到,裴宇就赶快让人抄录了一份给苏凤仪送来。
按照皇上起床的时辰看,说不定苏凤仪比皇上还先看到这份急报。
沈权自然地接过兵部的急报,甚至第一时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看完了,沈权才突然反应过来,既是兵部急报,非阁臣不得有,长公主这里就不该有。
虽说裴大人和长公主有婚约,但这种军事机密,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沈权在长公主府已经经历太多次了,多到他自己熟练地掌握了处理方式,那就是,做事底线再灵活一些,假装一切正常,就这么看。
长公主既有问,沈权也无隐瞒,答道:
“沈某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十年前,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全家罢了。”
人是很难战胜自己的童年阴影的,十年前,北虏小王子也不过才十来岁,年纪小,受了刺激,难怪对沈大将军又恨又怕。
沈权放下急报道:
“兴和守将是沈某的老部下,沈某此前已飞鸽传书,密信他将兴和民众和物资撤离。
兴和如今就是座空城,特意放出来唱的空城计,北虏小王子定会生疑,更是不敢擅动了。
北虏小王子,不过将死之人,不足为惧。”
沈权断定北虏小王子必死无疑的时候,裴宇正在皇宫,向皇上禀告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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