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胥倒是第一次见识谢封的心态,能从淤泥中不染尘埃,中通外直,沦落此处也不随波逐流,反倒心态平稳,倒是有些手段。
秦砚胥打量谢封的同时,谢封自然也在回视秦砚胥。
他以往虽与秦砚胥见过几面,但却相交不深,只知道他文学颇有造诣,皇上对他还很是看重,再有便是秦昭与秦浔是他亲妹妹。
倒是此时两两相见在牢房,虽不知道秦砚胥为何来此,但观其眉目清透,不染污浊,眼神中也无轻视,想来百姓间对他玉白公子的美称,倒是没有夸大其词。
双方沉默半响,还是谢封打破了沉默,有些疑惑问道:“不知公子为何出现在此处?”
秦砚胥看了一眼秦方,秦方便自去守住了通道口。
他又看了一眼四处,见再无外人,这才道:“谢大人突然被关,不知可是招惹到了谁?”
谢封扬眉看他,但笑不语。
秦砚胥也知道他不会直言,毕竟此事事关性命,对方有所顾忌才是常理。
于是他又道:“家妹路过谢府,有百姓被煽动闹事,她心地良善,觉得不该祸及家人,便拦下了。”
谢封目光一动,抬眼第一次认真的看向秦砚胥。
秦砚胥却不与他对视,自顾自道:“就是听闻谢府御史大人告病在床,多日未能上朝,其夫人侍疾两日,也跟着双双病倒......”
余下的话秦砚胥没再多说,聪明如谢封,却已经猜到了经过。
他言语有些艰涩回道:“倒是要谢过秦公子特意相告。”
查案之前他便知道,踏入大理寺,便不能回头。
只不过如今牵连父母,倒叫自己难全孝意。
谢封捏紧拳头,目光中酝酿着狂风骤雨般的情绪,却又极力的克制住自己。
秦砚胥叹了口气,之前是因为秦浔的原因来寻谢封,如今倒是改变了心态。
他望着认真谢封道:“不知可有我帮得上忙的?”
谢封虽然对他的来意有几分猜测,倒是没想到秦砚胥能如此直白的说帮忙。
谢封心头微动,一个名字在唇舌滚了半响,到底珍重的没有问出来。
只是望着秦砚胥真挚的目光,谢封到底打算赌一把。
于是他轻声道:“大理寺带刀侍卫与我一同查案,公子有所不解,或许可以寻到他们解惑。”
秦砚胥目光一顿,定定的与谢封对视两秒,这才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也不再多留,转身便打算带着秦方离开。
谢封倒是犹豫片刻喊住了他,问道:“不知公子可否为谢府带一句话?”
秦砚胥侧身颔首,半张脸被阴影笼罩,却又一般被烛火照亮。
他道:“你说。”
“孩儿不孝。不必挂念。”谢封一字一句轻道。
秦砚胥后背绷紧的弦一松,喉结跟着滚动,过了两息他才回道:“一定带到。”
说罢,他便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了。
谢封望着空荡荡的通道出神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反倒笑了起来。
秦砚胥离开刑部牢狱便匆匆使人去打听谢封被抓之时有谁在场,下午便有人传来消息。
秦砚胥怕耽误时间,当天便驱了马车,找到了金录家里。
彼时金录正在为谢封奔走,带了不少大理寺带刀侍卫四处巡查,见到秦砚胥时,金录心中一跳。
他似乎有些紧张,吞着唾沫为秦砚胥倒了茶水,这才小心翼翼问道:“秦公子有事找小的?”
秦砚胥颔首,淡淡道:“我刚从刑部牢狱回来。”
金录一愣,随即掩饰一般笑道:“公子身份尊贵,去那种乌糟糟的地方做什么?”
秦砚胥知道他在打马虎眼,也不跟他绕弯子,反而直白道:“我去见了谢大人。”
金录这下脸色一白,倒是不再说话了,反而紧紧的盯着秦砚胥。
他心潮起伏,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秦砚胥情绪仍旧很淡,问他:“他说我若有疑问,可来寻你们。你可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金录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砚胥倒是体恤他,自己解释道:“谢大人信我才让我来寻你们,他还托我给谢府送了话,你若有时间,可帮我上门一趟。因此你大可放心,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都尽数说与我。”
金录见他如此诚恳,这才仔细望向秦砚胥,见他目光澄澈不似作伪,倒有几分意动。
于是他道:“公子有所不知,事发突然,大人被抓之时,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叫小人得逞,如今再细细想来,说不得从一开始,我们便落入圈套了。”
秦砚胥对查案不太了解,闻言思绪转了半响,也没打断金录。
好在金录也没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秦砚胥身上,他如今更多的是压抑情绪太久,迫不及待的想找一个能听他说话的宣泄口。
因此他自顾自的将情节全交待了一遍,连细节都没放过。
只是如今支撑他们往前走的人被抓,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线索,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使力,如今若秦砚胥真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