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津跪下磕一个头后,方才慑濡道:“大人明察,杨槐街的铺面比别处的租金都要高上不少,因而回春堂的药材与药方价格之前的确比别的药铺都要高上几分,但前些时候文家降了租金后,回春堂的药材与药方价格也都跟着降了下去。”
似怕她不信,忙叫余下的两个伙计将近两日开的药方都拿给她。
陈韶一边翻看着伙计拿过来的药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董掌柜有没有看到那几匹疯马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董津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见她也正看着他,忙受惊地低下头,支吾着答道:“小人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行凶之人。”
陈韶放下药方:“说说看。”
董津咽一咽口水,紧张道:“在疯马冲撞行人之前,曾有一个脸面黄瘦之人牵着几匹马来同春堂买过两副烈药,说是想将那几匹马充作野马卖个高价,以往也有不少马贩子这样做过假,是以小人就,就没有质疑他。街上出事后,小人也四处找过那人,只是找了好几条巷子也未曾找到他。”
陈韶探究地看着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董津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因担心被指认是同谋,一时犯糊涂,就,就……”
董津啪啪打了自己两嘴巴。
陈韶不为所动地重新拿起那叠药方,边翻边问道:“药方呢?”
董津哭道:“因是给畜生吃的药,没看大夫,所以没有开方子。”
陈韶顺从道:“谁抓的药?”
董津忙道:“是小人抓的药。”
陈韶:“都抓的什么药材,说来听听。”
董津麻利地说了五味药材。陈韶听完,也不评判对与错,继续问道:“买药的人牵着几匹马?”
董津答道:“大概有六七匹,具体多少,小人没有细数过。”
陈韶看着他的眼睛:“就他一个人?”
董津颤声称是。
陈韶走过来,站到他的面前:“那他长什么模样,有多高,穿得如何,说话是哪里口音?”
董津下意识地挪一挪双腿:“小人没有……”
“你不会没有注意。”陈韶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即便他来买药的时候,你的确没有刻意注意他,但在疯马闹事后,你一定会立刻去回想那人的模样。”
董津心头一慌,终于明白罗正新、伍冬之流为何会招供的原因了。小心地瞄两眼周围,看到不少百姓在围着看热闹,心头越加慌乱的同时,只能勉强答道:“小人实在是没怎么注意,只勉强记得那人身高大概在五尺,肤黑消瘦,穿的好像是粗麻衣裳,又好像是细麻衣裳,说的应该就是洪源郡的话,稍微带一点外地的口音。”
陈韶静静地盯着他半晌后,缓慢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就他一个人?”
董津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陈韶退后两步,“将他拖出去砍了。”
羽林卫迅速上前,架着他就往外走。
董津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小人冤枉……”
“冤枉?”陈韶冷笑,“那几匹疯马是从三个方向冲出来行的凶,三个方向彼此间的距离最少也有三十丈。疯马的第一次行动是一匹,暂且不论。疯马的第二次行动是三匹,且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你告诉我,凶手要如何同时在三个方向行动?”
董津瞳孔紧缩,“大人明察,小人不知,小人只看到一人。”
“只看到一人?”陈韶踱步走到他跟前,“事实证明他有同伙,而你却只看到他一人……你告诉我,他为何不分几匹马给同伙看着,非要将马全牵着过来找你买烈药,就为了让你看到他只有一人吗?如果是这样,他为何不做得更周全一些,让你留个药方单子,或者多让几个人看到只有他一人?”
董津下意识地看向另两个伙计。
陈韶也跟着他看过去。
两个伙计立刻后退一步,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陈韶勾一勾嘴角,又看回董津,“董掌柜还有可话可说?”
董津张一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韶冷下脸:“拖出去!”
羽林卫再次架着他,将他强行拖上大街后,一个按着他的脖子,另一个抽出长剑怪笑道:“董掌柜担待些,我这剑比不得铡刀,可能要多砍几次才能断头。”
“我说,我说,凶手是蒋树、杨治和李正!”看到拿剑的羽林卫后退两步,长衫也往上缩了缩,董津终于绷不住地大叫道,“蒋树在同春堂,杨治、李正在食味斋和昌顺鞋铺!”
不用陈韶吩咐,李天流和蝉衣已经下令抓人。
三人很快就跪在了一处。
但是周围的百姓也越聚越多,且一直在往前拥挤。
天色已经见黑,光线不明亮的情况下,再挤下去很容易出事。而先前过来时,羽林卫和衙役加在一起也只带了二十余人,根本无法同时兼顾维护秩序与押解嫌犯。
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陈韶果断地站上马车,又让蝉衣将灯笼点上照着她后,快速朝着四方各揖一礼,并朗声让大家不要再往前挤。
百姓们缓缓停住脚步,并慢慢不再往前拥挤。陈韶再次朝着四方一礼,在感谢大家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