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帮你娘说话,帮你娘干活?”蝉衣三两步上前,将他拉起来带到一边,板着脸道,“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赵大牛被她突然的冷脸给吓到了,白着张小脸,不敢哭,也不敢说话。
蝉衣紧盯着他的双眼,不容他逃避地再次问道:“我问你,你爹都帮你娘说过哪些话,又帮你娘干过哪些活?”
赵大牛本能地看向赵善,赵善跪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蝉衣捧住他的脸正视自己:“你回答你的,不用去看别人。”
赵大牛憋着害怕,抽抽噎噎地回答道:“奶奶说娘犯懒不干活时,爹会跟奶奶说娘没有犯懒,她是干完活才歇下来。娘去地里干活时,爹会帮她灌好要带的水。娘做饭时,爹有时也会帮着烧火。娘盛饭时,爹有时也会帮着她端到桌子上。”
蝉衣气得脸都红了,“告诉我,你身上的衣裳是谁给你做的?”
赵大牛小声答道:“是我娘。”
“对,是你娘给你做的!你娘为什么要给你做?因为她生了你,她就有责任照顾你!”蝉衣道,“但你爹是你娘生的吗?”
赵大牛又看一眼赵善,摇头。
蝉衣大声道:“那你爹要不要吃饭?”
赵大牛点头。
蝉衣道:“那你爹吃的饭是从哪里来的?”
赵大牛被她吼得眼泪又落了下来,“我娘、我娘种地种出来的。”
“你爹又不是你娘生的,你娘可没有责任照顾他!如果没有你娘,你爹要吃饭,他就要自己去种地、自己去煮饭、自己去端饭!”蝉衣气道,“你说,你爹有种过地,有煮过饭吗?”
赵大牛摇头。
蝉衣没好气道:“他没有种过地,也没有煮过饭,那他吃的是哪里来的?是你娘种的!记清楚了,一直是你娘在帮着你爹干活,不是你爹在帮着你娘干活!”
赵大牛畏惧道:“我知道了。”
“不仅要知道,”蝉衣瞪两眼赵善,“还要记清楚:什么叫帮?本来是你的事,但别人帮你做了,那才叫帮!而不是把自己的事推给别人做,再假模假样搭把手,就变成你在帮别人!”
周氏被他们的对话惊醒,本能地反驳道:“洗衣做饭本来就该女人做,男人要负责养家糊口,哪有空琢磨这些?”
陈韶反问:“他养家了吗?”
周氏辩解:“他是身子骨弱,不然……”
陈韶再次反问:“他爹身子骨不弱吗?”
周氏不说话了。
“懒就是懒,哪有那么多借口。天下赚钱的营生那么多,不是只有卖力气。”陈韶说着看向赵善。赵善跪伏在地上,不认同,也不反抗。这种明面逆来顺受,实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陈韶忍不住笑了。
他的面色虽然苍白无血,但肤质细腻。他家虽然贫困,但他双手连个薄茧都没有。京城有钱有势的世家弟子,都没有他这样‘贵重’。
周氏恶,是恶在明面,恶在她一肚子委屈不敢对村里人发作,也不舍得对他这个儿子发作,所以陶阿妹嫁过来后,便借着她不识字、不守德的由头,尽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而他是伪善,是利用陶阿妹的同情心,不断地压榨她!
这样的人,天性就自私,多说已经无益。
但……
多说无益,不等于不能教训。
陈韶看一眼赵大牛,意有所指道:“想要培养一个孩子长大成才,花费可不小。仅靠家里那几分地,想来是不大可能。”
赵善手指微微一蜷。
陈韶见状,没有再说下去。
之前有陶阿妹可以奴役,他才能借口身子骨不好保持‘贵重’,如今没了陶阿妹,周氏又要培养赵大牛,要吃饭,又要花钱,岂能再由他继续‘贵重’?
不过教训归教训,该给的奖赏也还得奖赏。陈韶吩咐傅九:“去把二爷和赵强请过来。”
赵天海和赵强很快就来了。
闲说上几句,陈韶转入正题:“有件事,需要请你们帮个忙。”
赵强拱手道:“大人尽管吩咐。”
赵天海跟着拱手道:“只要我们能做到,绝不推脱。”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韶看向赵大牛,示意他过来后,说道,“这孩子冒雨去太守府为他娘报案,虽莽撞,但有孝心、有担当。我想请你们替我买二十只鸡、十只鸭、五只鹅送他,等他家养起来后,再请你们跟村里的商队说一说,也替他们收去卖一卖。卖到钱后,再请你们费一费心,给他找个好的教书先生。当然,还得请你们再做个监督,这些鸡、鸭、鹅只能他们家养,不准送给他人。若他们执意要送,无论以什么理由,你们就替我把鸡、鸭、鹅全收回来。要杀要卖,都随你们处置。”
“不用买,我这就去后院捉来给他!”赵天海说着就朝后院去了,“强子,过来给我帮个忙。”
陈韶看一眼蝉衣。
蝉衣立刻回屋去拿了银子,也跟了过去。
须臾。
鸡、鸭、鹅都捉了回来,都是还没有长起来的半大崽子,用五个竹笼分别装着。周氏打定主意要培养赵大牛,也不如先前那样拘谨了,赔着笑脸赶紧上前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