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要不你把一枝笔这个笔名换了,换成云中鹤。”
听到冼耀文的发声,黄祖强连忙把纸搁下,欲站起来打招呼,冼耀文抬手虚按,让他不必起来,黄祖强重新坐好,回话:“冼先生,我哪敢比肩徐志摩先生。”
“没什么好不敢的,就算徐志摩的文学成就再高,照样掩盖不了勾义嫂的事实,单这一事足见其人品之卑劣,黄主编你可比他强,有了情人也没让糟糠妻下堂。”
黄祖强抱拳讨饶,“冼先生,旧事休提。”
冼耀文呵呵一笑,“说正事,设备都拉回去了?”
前些日子,黄祖强在九龙塘金巴伦道相中了一栋楼,冼耀文过去看过,世纪初盖的四层旧楼,单层2800呎左右,还带一个3200呎的院子,他挺中意,就去找房东聊价。
谁知,和房东一见上面就从其身上闻到一股烧焦的酸臭味,那是“追龙”的味道,细心观察又可以发现“走水路”的痕迹,他顿时没了亲自谈的雅兴,遂把事情交给了郑月英,又吩咐其尽量压价。
郑月英把事情做得非常漂亮,一栋价值超过30万的楼以17万的“合理价格”拿下。
“已经组装好调试过了,印刷设备没有问题,送的两台Gralex速度图形相机的性能也很好,打字机也好用,不用再买新的。”
“黄主编这件事办得漂亮,把一个干黄的报社一锅端,一下子省了不少钱。”冼耀文赞了一句,又说道:“接下去你是什么打算?”
黄祖强斟字酌句地说道:“编辑、印刷人员都已经到位,记者我也联系了几个,都是之前认识的朋友,因为想着快过年,没急着让他们报到,这样报社可以节约一点开支。”
冼耀文轻笑一声,“伱的办事进度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原来预想你要到正月里才能报设备人员弄妥帖,这才定下元宵开业。既然你的进度够快,那就让大家的新年过得轻松一点、开心一点。
我建议没到位的人员让他们立马到位,不用太在意几天的薪水,年礼该准备的也准备起来,不用吝啬,烟酒、肉、海鲜、干货、糖果糕点,每样都备一点,挑好的,这笔开支我不会记在报社的运营成本之内,我会另行贴补。”
黄祖强颔了颔首,满意冼耀文的态度之余,也把话题紧扣在真正的工作上,“现在设备已经齐全,我打算这几天让大家一起探讨把版式定下来,然后试印几份样刊出来再次研究,争取第一天发行就一炮而红。”
冼耀文不动声色道:“想法很好,有什么具体的举措吗?”
“现在市面上的咸湿报纸刊登的文章都以短篇为主,很少有长篇,我准备在《十三幺上开设连载专栏,专门用来刊登长篇章回体咸湿文,让读者欲罢不能,购买每一期报纸。”
冼耀文被勾起了兴趣,“具体说说。”
黄祖强面露尴尬之色,期期艾艾说道:“还在,构思。”
冼耀文不以为忤,他本来就没指望黄祖强是报业奇才,不需要他操心就能把十三幺办得红红火火。呷上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说道:“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冼先生请讲。”
冼耀文点上雪茄,吸上一口,娓娓道来,“我以蒲松龄为例说一说我发现的古代白话文小说的特点,首先,如果没有小说家的光环,大部分小说作家就是穷困潦倒的书生,郁郁不得志,死了也不会有人牵挂,可能就是破席子一卷被扔到乱葬岗。
蒲松龄19岁时接连考取县、道、府3个第一,名震一时,但此后屡应省试不第,71岁才援例始成贡生。
读书很失败,工作也很失败,只有中年时期给大户人家做过一段时间的慕客,这个工作还是他隔得有点远的亲家高珩介绍的,若没有这层关系,估计他想当慕客有点难度。
其他时间他都在老家的私塾做塾师,如果没有写小说,大概我们也不会知道有蒲松龄这个人。
再说《聊斋志异,它的文学价值我没资格评论,但它有让人诟病的地方,那就是里面的男主角大多是一贫如洗、屡试不第的穷书生。
就我从几本杂书上看到的几个聊斋故事原型,男主角有樵夫、农夫、员外,就是没有落魄书生,要说这些男主角不是蒲松龄以自己为原型进行创作,根本说不过去。
蒲松龄现实过得非常失败,钱,钱没有,夫人又是黄脸婆,想纳几房小妾也做不到,他只好把对现实的不满和白日梦写进文章里。
在聊斋里,他是漂亮女鬼会主动送上门红袖添香的男主角,很难说那些女鬼不是他在现实里见过却又高攀不起的,在文章里,他都拥有了。”
冼耀文呷一口茶润润嗓子,“蒲松龄就说到这里,我们再说说聊斋的读者群体,毫无疑问,它的读者群体就是以未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为主,其中的大多数应该也是终身无望谋得一官半职的落魄书生。
他们的人生际遇和蒲松龄有相似之处,他们能和蒲松龄产生共鸣,他们和蒲松龄一样,也做差不多的白日梦,聊斋不要太对他们的胃口。
我们可以简单的把这种共鸣称为‘代入感’,落魄书生很容易把自己幻想成聊斋里的男主角,他们的夫人大概也只有在他们看聊斋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