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即将去到刮着10级大风的荒漠中探险,你会携带什么东西?
理智版回答:防风防沙衣服和眼睛、足够的水和食物、指南针和地图、急救包和信号灯……
文青版回答:《撒哈拉的故事》、《沙漠之鹰》、《沙漠之花》、《沙漠玫瑰》……
摄影爱好者回答:全画幅相机、微单、卡片机、16-35mm变焦镜头、24-70mm变焦镜头、70-200mm变焦镜头、偏振镜、中灰镜、三脚架……
卢赫的回答:手机、电纸书、电脑、硬盘、一个充电宝、两个充电宝、三个充电宝……
宿舍里,日光灯下,他盘腿坐在床边空地上,把成堆的充电宝往一个容量10升的登山包里塞。
地上探险队筹备完成即将出发了,每人可以有10升10公斤的行李定额,想拿什么拿什么,于是卢赫选择了充电宝。
能源受限、通讯受限、出行受限,他实在想不到被憋在闷罐一样的抗风全地形车里时自己怎样打发时间,于是虚心请教了有过远洋科考经验的易天霖,后者的建议是带着塞满电影的硬盘。
于是卢赫照做了。
他把从各处哄骗搜刮来的充电宝和UPS电源全部塞进包里,心满意足地提了提。
好沉,超重了。
只是从地洞里走出来上到地面上去,又不是坐飞船上天,限什么重?那些用来载人载物的全地形车长得像首尾相接排队蛄蛹的毛毛虫,想续多长续多长,想派几辆派几辆,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间,为什么要限重?
他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几块充电宝,躺下身,面对亮到让人不适的灯光思索一番,旋即作罢。
算了,不想那么多。作为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酱油废柴,能被批准上车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一周前,他哄骗艾达否接手了自己的全部工作,让后者成为了一个更年轻的、头脑更加奔放的新一代吉祥物,把自己投入到一项永远不可能结题的研究中。
自那以后,艾达否就整日和自己的导师王海滨厮混在一起,像打了鸡血一样,吃在办公室,睡在办公室,从来不数自己的头发少了几根。
人媲美确定图灵机、种群媲美非确定图灵机、基因组语言图灵完备。那两个半身绞入宇宙机的人,真切地认为在生物计算面前,硅基计算实在是弱爆了。基因是语言,中心法则是编译器,生命是计算机。他们想用4个字母谱写出人类科技的新篇章。
路长日暮,好梦难圆。卢赫对此这样评价,但只在心里。
他不敢把话说死,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接口本就足够离奇,也许人类确实应该换个角度攀科技树。
更重要的是,他要走了,到地面上去。在那里,在自然的绝对之力面前,衰弱之躯上的那颗明珠——那颗重约1400克被900亿神经元填满的聪慧大脑——将变得毫无价值。
但他还是要去。他有私心。
对于他的决定,大领导二领导和一众狐朋狗友都只觉惋惜却从未阻拦,他认为这是一种人文关怀。
第二天一早,启程。
110号掩体的对地大门第一次如此热闹。
这天的天气很好,好到两道隔离门都开着,阔如机场的门厅却没有被灌入凛冽的风。
一辆辆蟒式全地形车在厅内整齐排列,穿制式防化服的队员们穿梭其中,装卸货物。
人高马大、动作利索,防化服再臃肿也无法掩盖他们的强壮与专业。卢赫茫然立在其中,目睹车子一辆一辆离开,落寞得像是被遗忘的物件。
很快,最后一辆车的发动机也响起了震耳的轰鸣,掩盖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卢赫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头回望,眼前立着三个人,一高两矮,一胖两瘦,面容熟悉。
“你以为领导真是让你来冒着被风刮死的风险旅游散心吗?”竺丘挺着病愈后也没小多少的肚子,慵懒地说。
“那不然呢?”卢赫本能发问。
“重大情报,赛格兰散给全球的基因编辑设计被破译了,我们复原后给常见植物接触。你猜怎么着?一株都没死,都活得好好的,绿油油的!”
“你确定你们是完全复原了?不仅要设计相同,还要有同样的载体和导入环境。”卢赫质疑。
“当然。同样的设计,同样的腺病毒载体,同样包埋技术,模拟各种自然环境。植物都能好好的。”
面对显然在卖关子的竺丘,卢赫沉默了。这样的试验结果不正常,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条件,一个110号掩体里不具备的条件。
“对此我们有一个猜想。如果说,我们手里的植物和几年前长在地里的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为了防止污染,我们使用绝对清洁的种子和绝对清洁的水培方式。
也许,便秘的时候确实可以怪怪地球引力。植物灭亡的原因可能不在自身,而在土里和水里。
我们要到地面上去,去采样。”
最后一辆车子缓缓起步,履带传动似乎比轮子平稳许多,压过小沙包和碎石时,车内并不颠簸,这让缩在车尾的卢赫感到安心和舒适。
车内还算宽敞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