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天里,没有人会出门。大泽山上,大田乡满家村的村民们也毫不例外。
只不过今天的村口格外热闹,不断有车辆和行人来往。但他们并没有进村,而是涌入了村口旁通往大崮坡的小路。
对于满家村的村民而言,大崮坡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为那个毫不起眼的山包陪伴了他们世世代代,陌生是因为由于那是一座石头山,地势又低,既不能种菜又不能采药也不能在上面盖房子。
就连孩子们也被嘱咐不要到那边玩耍,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海里。
外勤组临时组了一个小队,带着最为齐全的装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崮坡。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那个废弃数据中心,因为那里有一个边缘齐整的山洞,有水正从其中流出,冲刷过路面,泄进海里,好似一个小瀑布。
最先发现此景的队员a冲着脸侧的耳麦说道:“报告指挥中心,我们已抵达目的地。但数据中心已经被淹了,水流急促。画面已回传,等待下一步指示。”
耳机里传回失真了的声音:“根据专家组情报,今天是近月点大潮,已在20分钟前达到极大。你们自动分为两组,一组带着潜水设备和安全绳进入数据中心勘察,另外一组沿海边搜寻,目标可能已经被冲到海里了。注意安全。”
此时,因为得知卢赫位置被找到而放下心、靠在一起睡得正香的相声组三人,被猛然喊醒了。
一位工作人员急切地问:“卢赫体重是多少?”
率先清醒的艾达否一头雾水到说不出话来。
“他可能掉海里去了,估算位置需要他的体重。”工作人员解释道。
艾达否惊讶地张大嘴,头脑一片空白,于是使劲推醒了身旁的易天霖,“我儿子体重多少?”
易天霖揉了揉眼睛,不解道:“你儿子你都不了解,你是怎么当爹的?”
艾达否没有心情与易天霖斗嘴,于是偏头看向一旁的菜长红:“你丈夫体重多少?”
菜长红呆滞地眨了眨眼,“谁是我丈夫?”
“认真的,卢赫体重多少,你知不知道?”艾达否神情严肃。
菜长红若有所思道:“他曾上过一次称货的称,好像是75公斤。不过那称的误差是2公斤,不准。”
艾达否听后忽然插话道:“我们入学时候有体检的,你们可以去查啊!”
“已经派人去查了,海流的精确模拟需要时间,会先用你们给到的数值算一遍。”
十几分钟后,南洲湾大学超算中心的作业系统,接受到了一个庞大的任务。这个任务申请了个核心和1t的内存,同时调用了区域海洋模拟系统ro、中尺度天气预报模式wr和质点扩散追踪模式gno。
45分钟后,模式给出了几个可能坐标。一艘编号为“海巡0745”的大型快艇在数据中心直线距离2.75海里处发现了卢赫。
他被发现时已被冻僵,裤兜里的牛奶瓶已被冲走,但鼠笼还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虽然救援人员并不明白鼠笼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十分感激它。因为不论菜长红还是南洲湾大学的体检记录,他们给出的体重数据都是错误的。卢赫当时的实际体重只有不到70公斤,重约3公斤的鼠笼和大鼠弥补了一部分误差。否则,对初始条件十分敏感的数值模式,将永远都找不到他。
3月2日早上,南洲湾大学附属医院。
病房外的长椅上,易天霖和外勤组一位工作人员互相倚靠着睡得正香,而艾达否在一旁醒着,焦躁地捂住了耳朵。
因为在病房里守着卢赫的菜长红已经哭了快2个小时了。
那从门缝里溜出的细微的啜泣声像猫爪一样一下一下挠在艾达否的心上,这让他想起了小他四岁的表妹。
他和他的表妹童年时期一起在他姥姥家长大,自打她降生,艾达否从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因为那个小哭包几乎无时无刻都不在哭,饿了哭、吃撑了哭、玩具被抢了哭、看动画片看感动了哭。。。
想到这里,他按着自己的心脏重重叹了口气。他希望卢赫早点醒过来,好结束这场聒噪。
似乎是接收到了艾达否的心愿,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上,血压数值正在逐渐从80攀升到140,然后监护器报了警。
很快,一个医生带着两名护士闻声赶来,他们小跑到病床前,顺便把菜长红给赶出去了。
菜长红无助地站在走廊里,哭得更大声了。艾达否见状,连忙捂着脑袋溜入病房,把门死死关严了。
他站在角落里,愣愣地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
一直都在沉睡着的卢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狂躁地挣扎着,试图扯下扣在脸上的氧气面罩。医护人员用力压制住他,然后用纱布把他的手捆在了两侧的床栏上。
不一会儿,卢赫安静了下来。医生离开时对艾达否嘱咐了一番,“人醒了,你看着点他,别让他乱动。加压给氧有憋闷感很正常,让他忍忍。”
艾达否木然地点了点头,走到床前,俯身看着卢赫,小声叫道:“儿子?”
卢赫与艾达否对视了一会儿,吸了半天的气,才憋出了一句话:“我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