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且慢吞。
“还是很痛……每吸进一口气都像是有一把软刀子在肺里慢锉狠刮……”
“但至少已经恢复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如果只是缓慢呼吸细声言语的话……应该也不会再引发过于剧烈的疼痛……”
经过迟息诅咒的这一番折磨,玛丽摩斯坦内心深处不禁浮现起来一个想法。
自己……终究只是刚刚迈上飞升阶梯第四级的密传者,本质上还只是不堪一击的人类。
而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威胁人类性命的事物实在是太多。
且不论人类自己为了残害剥削同类而制造出来的那些大威力杀伤性武器……天灾、走兽与毒虫……任何一物都可以轻而易举夺去手无寸铁之人的生命。
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病毒……即便是阿美利加的国父华盛顿,也没有办法战胜风寒;即便至高的诗人但丁也无法说服可怕的疟疾饶其性命……即便你的声名成就显赫得足以在史书留下浓墨的一笔,也无法战胜生老与病死。
只有在病痛与死亡面前,人类才有机会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飞升……唯有迈过第七级阶梯的飞升者方能够战胜死亡!”
“我……绝对不可能倒在这里!”
“我,必须完成七次命定之舞!”
“我一定要踏上最顶上的第七级台阶!!!”
窒息缺氧的副作用逐渐退散,玛丽眼前的黑暗也开始逐渐褪去,她的眼眸中闪耀异常坚毅的光芒。
玛丽一恢复视觉,就见到那道狂野心率的主人已经站立在自己面前。
对方胸膛镶嵌着两块极为贴合的轻薄甲片,正在跟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而在两片漆黑甲片的中间沾着一滩粘稠的血迹,这粘稠艳红的鲜血中掺杂着些许灰白的浓痰与乌黑的碎块——这正是玛丽刚刚喷吐而出的那口鲜血。
她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那個同样覆盖有一层轻薄漆黑甲片、好像戴着某种紧贴头皮钢盔的光滑脑袋。
对方的面容已近乎完全畸变化,漆黑暴凸的双眼大如拳头,似是镶嵌着两枚粗糙雕刻的黑曜石。
两道镰刀似的锯齿状獠牙自咀嚼肌狰狞暴出,可口腔内的其他牙齿依旧平整如凡人,裂分若三叉戟的粉红肉舌正在不断卷曲又摊开。
玛丽直视着那两枚漆黑可怖的多刻面眼眸,突然感觉内心深处莫名涌现出难以道明的恐惧,肩膀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就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原因。
或许是因为对方眼眸深处的那团不断运动着的黑暗,带给她某种似曾相识却又完全回忆不起来的诡异感觉。
又或许是因为对于对方这副狰狞可怖样貌的恐惧早已深深镌刻在她的血脉中……
玛丽悄然移开视线,不再直视那抹深沉的黑暗。
她暂且按捺下关于对方粗暴使用心之力来治愈自己迟息诅咒未果,反而导致诅咒力量愈发强盛一事的不忿与怨念。
而是表现出一副柔软引人怜惜的可怜神情,气若游丝道:
“沃森先生…麻烦您、先扶我起——”
话音戛然而止,冰冷的异物感闯进体腔。
玛丽低头一看,对方那弯曲畸形若利刃的指爪已经深深刺进自己的胸膛,两道鲜红血线流落雪白肌肤。
混乱与不安正在她的胸膛内嗡嗡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