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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皇后降旨,景年进宫后先去了未央宫拜见。
魏皇后还是景年第一次见时的模样,端庄地坐于一处床边的软塌上,笑着招呼景年入内。
“辛苦你跑一趟,听老七说这段日子你一直想进宫来看望昭宁,你有心了。”
景年接过侍女奉上的茶,闻言抿唇看向魏皇后。
十五皇子出事,显然对她还是打击颇大,此时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眼底却是难掩憔悴。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出此变故,哪有为人母不为所动的。
好在这次太子扳回一局,始作俑者恭王已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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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娘娘注意身体,有太子和睿王殿下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不便将话讲透,但也不能完全装作一无所知,点到即止。
魏皇后宽慰地点头,她再强大,终究只是个母亲,念及那正经受着牢狱之苦的儿子,不禁眼眶渐红,她深吸一口气,面上挤出一笑,“不说这些了,昭宁那边,本宫是每日都有去看的,这几天已经大好,她从小骄纵惯了,看着反应夸张,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景年没想到魏皇后会这么直白地说楚昭宁,一愣之下,也不禁失笑。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魏皇后聊起楚昭宁。
“那日在马场,公主脚踝脱臼,太子殿下当场为其矫正,公主生生忍住疼痛扛了下来,在臣女看来,已是相当了不起了。”
“她那性子,本宫还不了解?你还帮她说好话”,魏皇后掩唇笑起来,“哦对了,那秦姑娘,你也已经见过了吧。”
“已见过了,那日多亏有秦姑娘出手相救,不然臣女今天可能也得挂着伤来见娘娘了。”
说来,秦淮梓与太子有婚约,那魏皇后便是她准婆婆一般的存在,既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继子娶妻,必然对这个儿媳是相当熟悉和认可的。
“淮梓……与太子自小聚少离多,他们二人至今还是不甚亲近。”
魏皇后一声轻叹,对自己这儿子的脾性再是清楚不过。
“那日叶夫人生辰宴上所见,确实是看着生疏了些,不过叶夫人向众人介绍起太子殿下和秦姑娘时,他们二人也都大方默认了。”
景年手指划过茶盏的杯口,“可能……主要还是相处的少,而且男女之间,难免会不好意思,如今秦姑娘回京了,与殿下见的次数多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这是景年的心里话。
“北国历来有皇后和太子妃选自民间的传统,尤其在太祖那几代执政时,如今虽没有以前那般严格,但陛下为太子选妃时,也是有意考虑了这一层关系”,魏皇后缓缓道,“淮梓自幼与父母游历江湖,舅母又出自叶氏一族,算是民间与贵族各沾了一边,选她为太子妃,再合适不过。”
景年意识到魏皇后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将秦淮梓指婚给太子的原因,越发笃定魏皇后这是想让自己也加入进来撮合一把。
“她是本宫亲弟弟夫人的外甥女,虽是隔的远了些,但也算是本宫的外甥女,这两重身份加在一起,本宫是真的对她期望颇高,尤其……太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却一直无子,这早已是陛下一块抹不去的心病。”
“娘娘可知……秦姑娘对太子的心意?”
景年斟酌着问。
“淮梓的性子……也是个难开口的,本宫想问,只能干着急。”
魏皇后面露愁容,说着,连着咳嗽了几声。
“娘娘……您千万别着急。”
身旁侍奉的侍女忙上前递过帕子,紧张地轻拍其后背。
景年一惊,“娘娘这是病了?”
“每到换季的时候,娘娘就会犯咳疾,这些日子也是思虑过重,加重了不少。”
那侍奉的正是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因此说话时相比旁人大胆不少,魏皇后原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病情,此时闻言也只能无奈一叹。
“娘娘千万注意身体,臣女……平日里会有些接触秦姑娘的机会,若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一定竭尽所能。”
话都说到这份上,景年再不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真的?”
魏皇后一喜。
景年自是点头,“还请娘娘宽心。”
魏皇后得了她的肯定,似是极为受用,伸手握住景年的手,似喜似叹,“我们也是渐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这些小辈能万事顺遂。你们现在可能感觉不到,可一生长着呢,现在即将要嫁的,是会伴你们一生的人,更是这辈子唯一能依靠的人……”
景年闻言微怔。
若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这话从魏皇后口中说出,又尤为意味深长。
“好了,我也不耽搁你了,快去昭宁那儿吧,德妃这些日子寸步不离地照料,不过哪儿都去不了,那丫头早被闷坏了,你一个新面孔过去,说不准还能让她高兴高兴。”
魏皇后没等到景年回答,已是换了话题,笑着轻拍了拍景年的手背,拉着她一同站起。
景年恭敬地告别,这才出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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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寝宫,景年是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