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痕一怔。
“如今的断情宫,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基本上……等于只有我一人,我若不回去,宫内……只怕无人能担此任。”
……
此话一出,欧延与萧痕皆是色变。
不止是因为他说做不到,更多的……是因他古怪的表述。
什么叫做“基本上等于只有我一人”?
所以……这么多年来,断情宫不是全族被灭,而是真的受到了魔尊的诅咒,全部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吗?
……
萧痕忍不住看向这个今日才初见的男子。
虽说风度偏偏、俊美无双,浑身上下都透着超凡脱俗的温润之气,可他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就如同他给人的印象那般,神秘莫测、难以预料。
断情宫背后所隐藏的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深渊,看不到底,而走在其边缘,任何妄图看清其中玄机的局外人,更是随时都有可能失足坠落,死无葬身之地。
……
欧延神色难测地看了毕尧许久,终是放慢了语速,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和寡淡:“看来欧某与毕公子之间……能聊的,值得聊的还有很多。不过正好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促膝长谈。”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景年,又对萧痕道:“你派人传辇车过来将她带到凌云阁安置,出了任何差错,为你是问。”
萧痕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忙匆匆点头。
话毕,欧延对毕尧做了个请的姿势,只是他面色冷凝,虽然动作上礼数一个不少,却全然没有一丝恭敬之意。
毕尧看在眼里,只能苦笑。
这一回亲自登门,他早有心理准备,本就没有想过能隐瞒得了什么。
有些事,迟早是会浮出水面的。
这么想着,他也便沉稳地随着欧延的脚步跟着走了出去。
******
蘅芜堂。
已是深夜,瑶雪本已熄了蜡烛准备休息,却不经意间被外面的一阵略显混乱的动静惊醒。
出得去一询问,才得知是庄内进了刺客,此时各处暗卫正奉庄主之命,四处巡查。
蘅芜堂也不例外。
瑶雪特意去萧痕房里看了一眼。
这么晚了,他却还未归。
她拒绝了侍女的陪同,独自向走回房间。
穿过长廊,经过临风所在的那间房时,却忽然听到里面一阵若有若无,带着痛苦的呻吟声。
很轻,隔着门,几乎不可闻。
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她顿了顿,出于本能停了下来,推开门进了去。
房内比外面更暗。
临风平躺在床上,整个人却不安地微动着,动作幅度不大,却一直未停止,陷入梦魇一般。
走近看时,他上半身的被子已基本滑落了,脸上尽是冷汗,口中念念有词。
瑶雪心一跳,一看便知他是又烧起来了,急忙从床前摆放的水盆中拧干帕子为他紧急处理起来。
正要跑出去抓药,手却忽然被床上的人一把用力拽住。
滚烫的掌心贴到皮肤上,灼烧的厉害。
瑶雪回身,第一反应是惊讶于他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临风口中不断噫语着,似乎是在说什么。
瑶雪探下身,几乎贴到他面前。
“水……”
沙哑的声音,像被劈开一般,支零破碎。
瑶雪呼出一口气,终于明白过来,马上倒了杯水用勺子送到他口边。
临风似乎是渴极了,动作迫切起来,却不小心呛到,又咳嗽起来。
他肋骨骨折,最是禁受不住这般咳嗽的。
瑶雪吃力地为他顺气,好半晌才让他平静下来。
外面早有小厮听到动静进了来。
萧痕一直是派人时刻看护着临风的,方才只是出去交接了个班,不想临风却出了状况。
当下蘅芜堂内又是好一阵忙碌。
有瑶雪在,一切倒还都井井有条。
这还是自临风被送回棠钰庄后,时隔数日他第一次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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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阁。
夜已深,此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忙乱。
萧痕效率极高,没多时便派人将景年护送了过来。房内一众侍从前前后后烧水、端药、送换洗的衣服,没多时几乎整个庭院都亮起了灯盏。
没人敢多一句嘴,只专心手头的事。
好在,景年刚毒发过,现在已暂时稳定了下来。
……
书房会客厅,烛光晃动。
欧延正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托着刚端上来的茶盏,一下下用盖子推着漂浮在茶水之上的茶叶。
萧痕立于他身侧,看着坐在对面的毕尧,眉头紧皱。
三人刚进来,都还未开口说话,一时间静得不可思议。
好会儿,欧延才终于放下那茶盏,微抬头,神色淡漠,目光直指毕尧,沉声道:“毕公子现在可以好好解释一下,为何会在今夜到访棠钰庄了吗?”
对他而言,他今夜本欲阻止的事,应是已经达到目的了。
至少景向岚没有当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