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阿喜的腹部就已经被快速涌出的鲜血染红。
她瞪大了眼,却被临风另一只手轻柔地捂住口鼻,也正因为此,所有惊叫也尽数消失在了他修长的手指间,只剩一道微不可闻的呜咽声。
剑身从阿喜背后穿刺,暴露在前面的空气中,连着外流的鲜血,悄无声息地随着人一点点散去的生气变深、凝固……
血水的铁锈之气渐浓。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
……
景年耳边尽是嗡嗡的耳鸣声——
她像是被扯上岸濒死的鱼,大口呼吸着,却没有一丝空气进入口鼻,只能徒劳地挣扎,一点点感受到手脚冰冷下去,任人刀俎。
一双墨绿的瞳孔扩张到极致,又被冲涌而上的水汽浸湿,大颗的泪水断了线般,从眼眶滚落而下。
胸口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排山倒海的眩晕感袭来,她还来不及出声,眼前倏地就黑了——
又来了……
那种失明的感觉又来了……
……
景年喘不过气,痛苦地维持着方才因阿喜中剑而猛地半坐起的姿势,双手捏住脖颈,连同身子都佝偻起来。
“墨姑娘?……”
模糊间,她听到外面传来疏逸的声音。
身子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架起,捂住了双眼,随后是临风的声音,“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究竟值得欧延一口气赔掉多少人?”
……
后面发生的事,景年却是完全没有意识了,只能感觉到整个人被临风从后提起带出马车,各种惊怒的吼声,连带着呼呼的风声,摩擦声……
却只响起了一瞬,下一秒,竟就接连着全部消失了。
只因临风放下了那只捂着景年双眼的手。
……
******
眼前走马灯一样,唰唰地闪过好些熟悉的画面。
有在静园的卧房时,景年第一次失明刚好的那个清晨,第一次看向阿喜的时候……
还有猎场里,诗怡在沈倾城面前叩拜行大礼的时候……
以及,最后一次,狭窄的马车里,临风亲手用他的那把长剑,在她眼前,刺进了阿喜的身体……
所有一切,都是她眼睁睁,亲眼目睹的。
……
景年猛地睁眼。
与之伴随的,还有两行向着鬓角快速滑下去的泪水。
鼻腔中有空气涌进来。
她发出一声窒息者重获空气的哽咽,带着濒死的绝望,大口喘息。
……
眼前是被泪水模糊的一片朦胧。
昏迷前一刻的所有回忆尽数涌入脑中。
阿喜……
临风杀了她……
……
“喂!清醒清醒……”
脸颊忽然被一阵凉意连着拍打了数下。
似乎还带了水,冰凉的感觉激的人猛地回神。
泪水渐褪,视线清晰起来……
面前是临风放大的脸——
景年心口一跳,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已凭着本能倏地支起身,狼狈而绝望地用力将他推开——
“你在做什么?!”
她撕心裂肺地大吼,“你杀了阿喜!你杀了她!——”
刚止住的泪再次决堤,景年浑身都在抖,几近崩溃。
临风见她终于醒了,也不顾刚才被用力推的那一下,先是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景年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快速移开目光,抬起衣袖隔开二人可能对视上的空间。
“你先冷静啊……”
他皱着眉,一脸无奈,“人没事!你那个叫阿喜的侍女没事,听清楚了没有?”
景年一怔。
她重重喘着气,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问出一句,语气很轻,鼻音却浓重。
“你好好冷静一下”,临风退了半步,与她保持好距离,“就坐在那儿别动,我好好跟你说。”
景年因他的话,这才想起向四周看去。
他们……
现在正在一片湖边。
两边皆是草地,背后是树林。
她现在正坐在草地上,湖水就在手边一米处,伸手就能够到。
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
景年因为这陌生的环境,越发惊惧起来。
“在马车里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临风主动问。
景年慢慢回想起来。
他说……他想带她走。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主动走,欧延又时时刻刻把你圈在棠钰庄里,我很难有机会硬把你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
临风的语气褪去了以往的懒散,景年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到。
“只是墨景年,我现在要做的事,必须是带着你的,眼下情况急迫,我不会允许你拖我的后腿”,他周身尽是寡淡的冷漠,“既然你狠不下心与他一刀两断,我就只能用我的法子来帮你了。”
“我之前说了,欧延在的情况下,我带不走你,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