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听他这般笃定,才稍松了口气,脑海里千百回转,这才一点点将被绑架那几日发生的事捡重点对欧延说了。
……
“……肃王,好像失明了,他的眼睛很奇怪”,景年对那日他与自己对视的经历一直耿耿于怀,“他当时直直盯着我,忽然说了句……我已开眼了,然后就立刻让人重新把我的眼睛蒙上。”
“后来他还扎破了我的手指,说是要取我的血。我问他要做什么,他却只卖关子……”
欧延神色幽深,闻言许久未说话。
景年抿唇,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他说……他对灵珠和断情宫都很感兴趣,而且似乎对火族极为了解……”
说到这里,欧延忽然抬眼,直直望向她,“他还说了什么?”
这句话语气如常,是再自然不过的模样。
景年却心口突的一跳。
她不知他这么问是顺其自然的接着前面的问话,还是有其他的所指。
若是只看他的目光,她必然会认为是后者。
……
她一向是会在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的。
问吧……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
七年前,棠钰庄的那场火灾……
景年的双手不自觉收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还说……庄主你的父母,是被断情宫所害的……”
她边说着,忽然不知为何就不怕了,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欧延却没太大反应,只是眸子动了动,目光移向前方空荡荡的一处,不知在看什么。
许久,他才道:“这只是个猜测,并非定论。”
景年脸色顿时惨白。
他没否定,那便……是了……
……
他们隔着一张矮桌而坐,这话之后,却仿佛有道惊雷将桌面劈成了两半,他们被来自左右两边的巨大力量向两侧吸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离越远。
……
景年有些麻木地看着他,连回神都忘了。
“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意瞒着你的”,相比景年,欧延要自若得多,“可我并非想算计你什么,更非想要利用你去窥探断情宫。”
“因为——我还并不能笃定整个断情宫,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断情宫?”
景年哑声道。
欧延回得很慢,“七年前,我父母死于棠钰庄的一场火灾,那火燃得蹊跷,无端而起,蔓延极快,甚至遇水不灭。”
景年惊的双唇微启。
“可它去的也极快,一个时辰不到便基本灭了。”
景年蹙眉,不是说……那火遇水不灭吗?
欧延看出她的疑惑,唇角扯出一个弧度,“那火当时已大到无人可靠近的程度,我记得很清楚,后来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可就在它燃得正盛时,忽然又无端小了下去。”
“起火的位置,正是我父母当年居住的地方,房梁未烧毁,整座楼阁都还在,不可能是因为火烧尽了才熄灭的。”
景年怔愣着,只觉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我查尽各类古籍,四处打探,却不想竟偶然得知,百年前曾兴盛一时的断情宫,有一种以火族人体内火种为引的明火”,欧延垂眸,“这种火能在终年风雪覆盖的断情山上燃烧,不受低温影响,且极难熄灭。”
“这是我目前为止追查这件事唯一的线索,但没有直接的证据,都是推测罢了。”
“所以……当年你会出现在断情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景年脑中一闪,恍然大悟。
“是。”
欧延坦然应下。
景年浑身冰冷。
原来是这样……
……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竟忽然产生了丝委屈一样的情绪,却很快又被更大的冲击和震惊淹没,以至于那感觉一闪而过,转瞬便遗忘了。
……
“景年,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了解你的身世,更知道你的情况。”
欧延轻叹一声,眼中皆是无奈,“我若说了,你必定是会像现在这般胡思乱想的。”
景年一怔。
“我怀疑是断情宫所为,但不是你”,他平静地望着她,“当年从断情山离开后,我便有查过你的身世,直到现在……”
“你虽有事瞒着我未都坦白,但我也知道,探查身世这事……你是认真的。”
你虽有事瞒着我未都坦白……
这几个字缓缓在耳边飘过,景年顿时像被打回了原形,仿佛有什么在胸口重重敲了一下,羞愧难当之下,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
“我心中有恨,但事已过去多年,就算这执念再深,也不可能没有半分理智”,说到这里,欧延又无奈地笑了笑,“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甚清楚,当年年纪又那么小,怎么可能会与我父母之案有关呢?”
……
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怪她……
景年呼吸微颤,“可是我……终究还是火族人……”
“所以我也是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