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穿了身水蓝色的衣袍,身旁桌上放着一盅装着刚烧开热水的瓷壶,还冒着热气,袅袅白烟向上,在他面前飘荡着,将那衣襟的颜色调和的越显温柔。
欧延抬头看了眼进来后略有些不太自然的景年,神色未变,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与坐在对面的沈倾城说话。
景年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待上了桌,看到午膳的菜色时,景年的注意力才彻底被转移了开去。
因为沈倾城远比她想象中要更擅厨艺的多。
那一桌子菜,有一半都是她亲手做的,正中央那道名叫板栗烧鸡的,听沈倾城说,竟是欧延最喜欢的菜。
景年有些诧异地看向欧延。
沈倾城本想解释,可想到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
欧延淡淡一笑,“倾城小时候,有来安临住过一段日子,那时我母亲还在世,她最常做的就是这板栗烧鸡。”
景年哑然。
原来与他母亲有关,难怪沈倾城没说话。
他甚少提及已故的父母,这种事……景年难免心中一涩。
……
一顿饭吃得很平静,中途景年不小心将汤碗碰倒,还来不及动作,斜刺里已伸过来欧延的手,反应极快地取过一旁的帕子护住景年这边,挡住了顺着桌沿往她身上流的汤水。
景年有些无措地下意识起身,又缓缓坐下,连声道谢。
欧延勾了勾唇角。
很快有侍女过来将桌面清理干净。
……
饭后,沈倾城有些意外地主动提出想出庄走走。
“我……自从家里出事后,父母的后事……都不曾参与过,如今,也算是努力在一点点慢慢走出来,我想……到寺庙中为父母烧一炷香。而且,诗怡能死里逃生,也都是多亏了佛祖庇佑。”
沈倾城垂着眸,双手绞着随身的帕子,声音带了丝哑,前一刻还在饭间浅笑着与他们拉着家常,此时却整个人又都黯然了下去。
“那便明日就往安临城的万佛寺去一趟。”
欧延应答的很快,语气温和,“你若愿意,便在万佛寺中为你父母立一块牌位,他们虽安葬于上京,但毕竟也曾游历到此,日后在这里也能有个祭拜之所。”
沈倾城抬头,眼圈微红,眼中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与动容,以至于声音都带着颤,“可以吗?……”
“有何不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都一起到安临逛逛。”
说着,欧延看向景年。
沈倾城自是说好的,景年没想到自己也能被算进去,稍一犹豫,奈何想不出什么好拒绝的理由,便也有些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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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按着昨日的约定,一大早,便有马车驶出棠钰庄。
这还是景年与沈倾城头一回一同出庄,因为有些女眷,欧延特意带了些护卫同行,他则与萧痕骑马在前开路。
沈倾城今天状态不错,是真如萧痕所说,已基本大好了,她今日穿了件白色襦裙,外面也裹着同色的小袄,衬的整个人素雅大方。因着祭拜父母的缘故,手上还抱了束昨天连夜修剪下来的百合。
她一身白,倒与一身浅绿的景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人坐在马车上,不知怎的就聊起了沈倾城小时候第一次到棠钰庄时的事。
马车在庄外的树林中缓缓前行着。
……
“我第一次来棠钰庄,是因为父亲公事到此,那时候七哥已经与老庄主和夫人从上京返回安临定居了。”
沈倾城不知想到什么,陷入回忆。
景年若有所思地点头,她记得欧延是十岁的时候回到棠钰庄的,这么看来,沈倾城到访也是十多岁后的事了。
“我那时不知道庄外这树林子里面的玄机,有一天贪玩,迷迷糊糊跑出来,没多久就迷路了,那回可真把我吓惨了。”
沈倾城无奈地失笑。
“最后……没事吧?”
景年想到之前萧痕说的那古阵的厉害,惊讶道。
“还好七哥他们发现的早,没困太久……”
沈倾城也不知怎么的,刚还神色如常,说到这里时不禁一阵恍惚。
景年很敏锐地发现她说的是“他们”。
这也本没什么,可她的表情就是在说到这两个字时变化的。
景年若有所思地瞧着沈倾城,没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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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安临城的万佛寺时,已临近中午。
马车刚停下,就有一名方丈带着几个僧人在寺门前等候。
正是人烟香火最盛的时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还引来了不少注目。
景年与沈倾城都是头戴帷帽,欧延与萧痕更不用说,只是站在那儿就难掩出类拔萃的出众气质,加上他们特意带了仆从,人人皆是衣着不凡,这场面在寺庙里着实难得一见。
景年在此之前,只去过一次上京的菩提寺,如今到了这里,自然会将两个放在一块儿比较。
这万佛寺明显比菩提寺历经的年代要少的多,簇新的石墙砖瓦,一眼看去甚是气派,而且它就在安临城内,不像菩提寺,是座依山而建的老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