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早被这殿内沉重的气氛压得浑身紧绷,有些发懵地再次看了眼前方的太子。
……
与医馆那会儿相比,林亦……不,是楚清奕,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医馆里的林大哥是个温柔磊落的普通人,一心记挂朝廷安危,甚至一开始还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动和一根筋。
她因为此,不止一次在心里暗骂过他木头。
可现在,在这恢弘的大殿之上,他一身华服,带着叫人不敢直视的气场,冷冷清清,不言自威,只剩距离感。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
“方才两道圣旨说得很清楚,所有事,人证物证,宗人府皆已掌握,清者自清,不清者——皇命难违。”
楚清奕丝毫不为所动,冷眼旁观了那乱哄哄的场面许久,才又开口,只是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下面心里有鬼的人便越慌起来。
“今晚本是庆功宴,政事就此打住,以免扫了众卿兴致。”
这话也相当讽刺,只怕那些大声求饶的臣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饮酒作乐的雅兴或机会了……
……
“开宴吧。”
他不再理会那些声音,收了目光。
顿时,早便候在殿门口的一众宫女排队端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
数量之多,竟比之前肃王主办晚宴时更胜。
景年望着桌上不断增加的菜色,惊讶之余,只觉眼花缭乱。
“快吃吧。”
耳边是欧延的声音,景年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动筷的间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太子所在的方向。
他正与方才宣读圣旨的公公说着话,眉头微蹙,还是很严肃的模样。
“我带你认识一下……”
刚好这时耳边欧延再次开口。
景年回神间,就见前方走来两个陌生男子,一身官服,为首的看着谦和些,隔着好远便向欧延作揖打招呼,另一个则清冷许多,没什么动作,只跟着走了过来。
“这是吏部的张大人、顾大人。”
欧延起身,回礼之余,向景年介绍道。
景年忙行礼,忍不住抬眼打量。
那张大人倒还好,笑眯眯的样子,可那顾大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看了景年一眼便移开目光。
“你上月被肃王绑架那次,是多亏了这两位大人提供的线索,才最终得以顺利将你救出……”
欧延顺势将当时的来龙去脉向景年耐心解释了一遍。
景年听罢,瞪圆了眼,这才忙不迭地连连道谢。
“这些都是顾大人的功劳,微臣只不过沾了点光。”
张大人捋了把下巴上的胡须,大笑着看向身边的顾大人。
正是欧延的表兄顾然。
景年再次郑重谢过,但也察觉到顾然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没敢再冒然抬头。
“如今陛下病情好转,太子归来,朝廷拨乱反正,一切归于常态,日后……还望二位大人倾力辅佐,为陛下与太子分忧。”
欧延主动敬酒,言语间满是真诚。
张大人又寒暄了几句,许是顾然实在没有说话的意愿,最后只能与其尴尬地匆匆道别离去。
景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不知怎的直觉那顾大人与欧延之间关系并不一般。
……
“那是老七的表兄,他母家的人。”
慕容昕很适时地凑过来,悄悄对景年眨了眨眼。
景年恍然大悟,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对欧延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却原来他在上京城中还有亲族。
欧延示意景年坐下。
“七爷的表兄一家,都在上京为官?”
景年大起胆子,好奇问。
“对”,欧延的神情没什么太大变化,耐心道,“我母亲一族姓顾,方才的顾大人,名叫顾然,与我同辈,顾家如今只有他与其父两人为官,其他旁支的宗族,则经商为生。”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你们看起来,会如此生疏?……
景年想这么问,又有些顾及,不敢开口,只能讷讷地点了下头。
“我母亲当年,因为一些事,与家族断绝了联系,许多年关系都未曾转好,如今误会虽解,但毕竟多年来往来甚少,因此并不熟络。”
欧延倒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自顾解释道。
景年这才了然,又有些惊讶他竟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欧延笑着看向她,语气却意味深长。
景年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又悻悻低下头。
本来还想问他父亲一族的事,现在却是被揶揄的没了再问的心思。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连欧延和太子,也不可免俗。
……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直与部下议事的太子才终于差不多结束了手头的事,期间还离开了好一会儿,待再次出现时,已是面露笑容直接朝着欧延与慕容昕所在的位置走来。
景年正专心吃着一碗燕窝,远远见到来人,不等欧延先反应,自己已先噌的站了起来,可一看到太子走近,又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