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被他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赶忙往后仰,没撑住,差点直接倒下去,被欧延扶住,皱着眉对慕容昕斥道:“好好说话。”
慕容昕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漫不经心地坐回位置上继续啃起苹果来。
……
听到这消息,景年了然间,倒没太多惊讶,总归……肃王已无翻身之日。
“今日怎么不见慕先生?”
景年转移了注意力,想到这一次慕兮也是重要的立功之人,既然自己都能来参加这宫宴,慕兮没理由不来的。
“他受了些小伤,我想着还是别让他折腾了,现在正休养着呢。”
许是没想到景年会主动问起慕兮,慕容昕思索道。
竟是受伤了?!
景年心一提,但看慕容昕一副云淡风轻不当回事的模样,应该是真不严重。
“放心吧,萧痕已为他看过,一点皮肉伤罢了。”
欧延见她回来后,已是第二次问起慕兮,想来是确实担心,便也补充道。
景年点头。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慕兮来历神秘,又是第一个识破自己身份的人,无论如何都觉得有必要再见他一次。
……
又过了没多久,前方传来内监尖锐高亢的声音:“太子到——”
殿内所有人闻声都停止了交谈,纷纷快速回到自己席位,跪地行大礼。
景年也跟着欧延与慕容昕一同起身下跪,眼看就要亲眼目睹这世上数一数二尊贵的人了,心中除了紧张,更多却是期待。
没多久,高台上便传来脚步声,有一人缓缓走了上来。
众人都以为今日北文帝也会出席,不料却只来了太子。
……
太子楚清奕,自打景年来到上京起,已数不清从多少人口中听说过这位在北国朝野上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了。
就连欧延这般身份的人,也会尊称其一声大哥,甚至不顾危险,舍命带兵北上相救。
这样的人,应该已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存在了吧。
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
景年忍不住微抬头,目光所及,是来人的小腿以下部分,能看到晃动的黄袍,和鞋子上镶着的龙纹与祥云。
有些人,只是在人群中那么一站,仅凭着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气场,就能瞬间成为全场最受瞩目的存在。
欧延是,毕尧也是。
而眼前的太子殿下,也同样是这样一类人。
景年看着那双脚步子停下,随着衣角晃动,紧接着便是一阵温和而极富磁性的声音:“众卿平身——”
这话传入耳中的一瞬,景年不觉一怔。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时半会儿间又想不出熟悉在哪儿,只能先随着众人一同起身。
目光所及,太子已在主位上坐下,果如世间传言的那般,温润如玉、俊美非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许是周围的一切都太过耀眼,更是将那高高在上的身影衬得仿若天上的仙人一般。
此人与欧延一样,注定都是要被人仰望的,只是太子光环之下,楚清奕显然更胜一筹。
不过众人一眼看去,立时就发现了不对。
那太子殿下一手夹着竹板挂于胸前,显然是折断了手,负伤前来的!
而且相比以往的身形,人竟瘦了数圈不止,此时虽一身清爽干练,病容却着实难掩。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从战场归来的太子,如今看到本人如此模样,哪会不惊?但也都心下明白,太子这一回,恐怕是在北部边境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能够拨乱反正,实属不易。
……
景年所坐的位置离正前方主座有一定距离,并不能完全清楚地看清太子的五官,但也早被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震慑住,正微扬起脖子试图看得更仔细些,却忽然猛地顿住。
她眨了眨眼,望着太子挂于胸前的那只受伤的手臂。
虽是不同的衣着,不同的发饰,可眼前的太子,为何长得与林亦如此相像?!——
那一瞬景年只觉自己是疯了,飞快低头,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酒杯怔愣了好半晌,又抬头,似是要证明什么一般,瞪圆了眼再次向前方看去。
这一看,越发觉得荒唐起来。
她一定是疯了,难道这世上真有毫无血缘,却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
仿佛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景年错愕地仰头望着前方,早将大殿内该有的礼仪忘得一干二净。
……
可一切又仿佛说得通了,在医馆时,她不止一次因为林亦的相貌与谈吐疑惑过。
现在想来,林亦的所有遭遇,竟与太子受肃王陷害,失踪许久,了无音讯的消息完全对得上!
欧延并未详述过这一次征战的细节,但以她目前的经历推算,太子应该是在欧延一行援军到达之前,便已从狄国逃脱了。
他是全凭一己之力,只身一人突出重围,历经万难才返回上京的……
而背后遗留下的叛党与狄国,则刚好由赶去救援的援军一举歼灭!